close

這篇文章是在哥文之前 比哥文更有歷史的

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國一~國二之間寫的XD?

也是我人生中第二篇BL小說  雖然文筆非常可怕 但是我一直很喜歡這故事的鋪層!

 

  「請你一定、一定要逃走。」那個男人眼中透露出無比的真誠,在最後一刻悲憫的對著男孩說著。

  「那、那你怎麼辦?」男孩慌了,從小到大他從來沒看過這樣子血淋淋的戰場,現在在這恐懼之中,他又得失去身邊最重要的人,他才十五歲,怎麼能接受如此殘酷的事實呢?

  「我會代替王子你背負所有的罪名!」男子握緊了男孩的雙手,而後頭的人正惡狠狠的咆哮著,手裡拿著大刀、槍以及火把,追殺著兩人。

  「至少在最後我想當你稱職的僕人……」

  男人苦笑著,要說出如此有勇氣的話以及作出如此有勇氣的舉動是需要多麼大的決心呢?

  或許眼前的男孩不會懂他此時此刻的心情,但是那些都沒關係,他很樂意為了男孩而犧牲。

  倏地,男人推開了男孩,向著最危險的地方奔去,男孩被這麼一推直直的滾下了山坡,摔進了樹叢中。

  「朱牙──!」男孩嘶吼著……而聲音也逐漸也隨著距離越來越遠。

  直到整個人都摔進了一片黑暗中。
 

 

  荊黎緩緩的睜開雙眼,眼前一片黑暗,而劇烈的疼痛從腦子那傳來,他痛苦的閉上眼,「啊……好痛。」

  再度睜開眼的他,拼命的想搞清楚剛剛的狀況,但是疼痛的腦子令他難以思考,終於他腦子裡閃過了自己剛經歷的一幕幕畫面。

  意識有些恢復的他按著自己的腦部,憤怒的喊著:「對……朱牙他、那個笨蛋!」

  他那名叫朱牙僕人竟然說要替他背負罪名。

  他昂首,看了自己剛剛滾下來的那個山坡,倔強的他竟然嘗試著直接從山坡下爬上去,但是無論怎麼爬都是會往下滑,「該死!」咒罵著這該死的山坡幹麻要長這麼高,害得自己無法爬上去,說實在荊黎的脾氣真的不怎麼好。

  荊黎轉頭,打算往森林的更深處走。

  但是黑夜令他感到畏懼,而且森林中還不時發出了狼嚎以及貓頭鷹的名聲,令他不寒而慄,兩腳發軟的坐了下來。

  「他自己去犧牲了,把我丟在這裡餓死或是被動物吃掉也沒有多好。」對於他人的犧牲不感到同情,反而開始怪罪起了對方。

  這個名叫荊黎的王子今年才十六歲,是個目中無人的臭小鬼,但是偏偏國家的政權又在他手上,在歷史上他就是個「暴君」,人民都贈恨著他,而今天這場人民引發的暴動也是他自作自受的。

  「根本不需要那種傢伙幫我頂替罪名。」他玩了玩手邊的小石子,平時和荊黎最親近的也只有那個朱牙了,但是荊黎就是看不慣那個善良的朱牙。

  朱牙總是無怨無悔的對他付出,對著大家都討厭的荊黎非常的照顧,還會對他露出溫柔的微笑,但是這些在荊黎眼裡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

  荊黎閉上了眼,忍受著四周寒冷的空氣,緩緩的沉睡了……

  ※                ※             ※

  「終於解決掉了。」人民圍繞在荊黎摔下去山坡上竊笑著,大家的心願都達到了!那個可怕的暴君終於消失了!

  但是怪異的是在這群人民中卻有一個銀色頭髮的男子跟著一起笑,而且他是笑得最開心的。

  「朱牙,王子消失後你有什麼打算嗎?」身旁的人問道,朱牙則是莞爾。

  「我會讓王子很慘的,國家的權利也會被我掌握住。」這是一個埋藏在他心中許久的話語。

  是的,打從一開始朱牙就是要背叛荊黎,要他替王子頂罪?不要笑死人了,他只是要奪走權利而已,剛剛對著王子說的時候還像是真的要死了一樣,難過的講出自己的肺腑之言,但事實上那些都是一場騙局。

  而荊黎接下來會遇到什麼事情,朱牙早已打好如意算盤,他也知道荊黎有一天會回到皇宮中,但是很抱歉……那也是以一個僕人的身分,而且是朱牙的僕人。

 「在當初你對我不屑一顧,我會讓你用你的自尊賠償的。」是的,他會讓荊黎慘到沒有臉見人的地步。

  昔日,他是被荊黎又打又踹的僕人,往後荊黎便會從一個國家的王子掉到一個被以前僕人踩在腳底下的狗。

  只要再解決掉這國家的國王,朱牙就能掌握政權了。

※           ※             ※

  不知道走了多久,荊黎的肚子開始對他抱怨了起來,從小到大他從來沒被餓過肚子,自然不懂平民百姓的困苦。

  他忍著肚子餓,不斷的在森林中找路,期望著找到出路,而現在已是早晨,早晨的森林不再令人畏懼。

  忽然,在前頭出現了一道光芒,荊黎欣喜若狂的笑了,便直直往那道光直奔。

  「到了!到了!」

  在森林外是一座城鎮,看到這一幕荊黎簡直是高興的快要發瘋了,但是因為太過高興了,而荊黎完全忘了自己是被百姓所厭惡的暴君。

  毫無避諱的,荊黎直接進了城。

  走在路上的他也沒有發覺人民直世著他的怪異眼神,忽然,一個男子拍了他的肩膀,荊黎蹙了眉頭,不太高興的轉頭,「卑賤的手──!」瞧見男子惡煞煞的眼神,荊黎有些退縮了。

  看到王子一個人上街,穿著又破爛不堪,對於革命軍也有聽聞的人民便都明白現在眼前這個王子也只是普通人罷了。

  「你這傢伙害得我全家都沒飯吃──!」男人拳頭直直的往荊黎的臉上打,被打到的荊黎術地向後飛去,撞到了木箱子。

  「放肆──!」荊黎生平第一次被打,心中冒起了憤怒的火焰。

  然而所有人都團團圍住了無助的「王子」,用嫌惡的眼神打量著他。

  「你們這些人──!」被打的臉頰還在發燙中,而撞著了木箱子的頭也還在發疼。

  「你已經不是王子了。」

  「不要以為可以再囂張了……」
  
  「你把我們害得多慘阿。」

  「要怎麼處置你呢?」

  所有人的眼神中都帶著憤恨、憤怒、幸災樂禍,這些眼神使得荊黎像是發抖的小動物一樣縮在一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霎時,一名西裝筆挺留著胡渣的男人湊了過來,要大家冷靜,便用著友善的眼神看著荊黎。

  「把他交給我吧。」男人的笑不顯得邪惡,反而是有種善意。
  「為什麼?」

  「這傢伙是誰啊?」抱怨四處傳來。
  
  而穿著西裝的男人又說:「殺了他對你們沒有好處。」

  人民思考了一下,終於意外的點頭,接受他的提議。

  但是事實上他們也在竊笑著,因為這一切真的照著朱牙的劇本走了……


  「你沒事吧?」穿著西裝的男人,伸出了手,好心的想要攙扶起縮在地上的荊黎。

  「不用了。」荊黎拍掉了男人的手,自己倔強的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荊黎冷冷的撇了所有人一眼,那個眼神使人民心中的怒火又燃起,但是他們得忍耐,因為她們也想看到這個王子失去尊嚴的模樣。

  大家都知道這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有什麼企圖……

  穿著西裝的男人牽著不甘願的荊黎的手,從人群走了出去,「喂!你要帶我去哪?」荊黎想要甩開他的手,可是卻被緊緊的牽著。

  眼前的男人沒有說話,而是把荊黎帶向越來越偏僻的小巷中。

  「喂,你──!」荊黎想要開口,卻感覺到腦子一片暈眩。

  他的視線開始模糊,眼前的男人臉開始扭曲,「混、混帳……」在最後他擠出咒罵對方的話語。

  男人咯咯的笑著,手裡拿出一副鐵鍊。

  「那是一個很快樂的地方喔。」

 

 

  「媽媽,那個男人是誰?」小女孩望著牽著王子手的西裝男子默默問道,「那是人口販子。」媽媽溫柔的看著自己的女兒,擠出了殘酷的話語。

  荊黎吃力的睜開雙眼,卻發現眼前依然是一片黑,而且四周的空氣冷颼颼的,空氣中還帶點令人暈眩的甜味。

  「這、這是哪?」他使勁力氣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全身被鎖鏈給拴住,冰冷的鐵纏繞在他的雙腳,兩隻手也被綁了起來,脖子也被銬住了。

  不遠處傳來了好幾個男人的腳步聲和竊笑聲,荊黎有些緊張的縮在一起。

  「還很稚嫩呢。」其中一個男子說著,便踢了荊黎一腳,鎖鏈敲打在一起,發出了眶──!的聲響。

  「對吼,以前都要稱呼他為王子殿下呢。」另外個男子也蹲了下來,看著從地板上爬起來的荊黎。

  「你、你們想幹麻?」即使語氣中已經有顫抖的感覺,還是硬要裝出倔強的樣子。

  男子們各個發出了詭異的笑聲,「我們?我們想幹麻?」

  「我們想讓王子您快樂啊!」語畢,其中一個男子拉住了荊黎後腦杓的頭髮,另外一個人把冰冷的匕首抵在他的頸子上,接著抓住他的男子把一根異物粗魯的塞進了他的嘴裡,還威脅著他:「你敢大咬下去,你就死定了。」  

  荊黎被巨物抵住的嘴完全沒有剩餘的空間可以呼喊,他也不知道眼前的男子在做什麼,只覺得極度不適。

  只要荊黎有稍微想要反抗的舉動,那把冰冷的匕首就會忽然貼近他,使他不敢亂動。

  荊黎不斷的感受到嘴裡的東西一直在抽動,而男子忽然抓緊了荊黎的頭說:「給我好好的舔,臭狗!」男子不斷的用手讓荊黎的嘴在他的性器上下滑動著,荊黎不想舔那根東西,所以遲遲沒有伸出舌頭。

  但是身旁的男子的刀又威脅著他,所以他勉為其難的伸出舌頭嚐了那個東西。

  「嗚……」他不喜歡那根東西,那味道不是很好受,而且不斷有奇怪的水跑進嘴裡。

  忽然,第三個男子繞到了荊黎的身後,粗暴的拉下他的褲子。

  荊黎不斷的想要張口說不要,前面的男子卻沒有放過他。

  身後的男子貼在荊黎的身軀上,並且用手搓揉著他的稚嫩。

  荊黎全身的熱了起來,那種感覺他不曉得該怎麼解釋。

  「臭狗,你沒有自己玩過自己嗎?這麼敏感幹麻?」語畢,第三個男子加快了手上下來回的速度,荊黎的身子一直躲避著。

  無法忍耐的荊黎射出了白色的液體。

  「這敏感的傢伙一定很緊。」後面的男子鬆開了荊黎,便拉下自己的褲頭,而荊黎有不好的預感……

  「住、住嗯……手。」

  他感覺到身後有個直立的東西頂了上來,但是沒有進去。

  忽然,荊黎的耳邊傳來一陣巨響,身後的男子突然全身癱軟的趴在他的背上。

  「你們這群飯桶是連我的話都聽不進去了嗎?」穿著西裝的男子手持著一把槍,在荊黎身後的男子的腦袋上開槍。

  陣陣火藥味入鼻,荊黎全身顫抖著。

  「對、對不起。」男子將巨物拔離荊黎的嘴,另外個人也將刀子給收了起來。

  「請、請不要和朱牙大人說。」男人害怕的模樣和剛剛囂張的模樣比起來簡直是天壤地別的不同。

  穿著西裝的男子笑了一下,便對著另外兩個男子的腦袋開槍了。

  槍聲就有如在耳邊,令人畏懼不已。

  荊黎嚇得全身縮在一起,不發一語,尤其是看不見眼前的狀況更可怕。

  「唉,真的是一個麻煩的傢伙。」穿著西裝的男子踢開了荊黎身邊的屍體,苦惱的說著。

  「你、你是……村子裡的……」荊黎認出了那個原本說要救他的聲音,但是他跟那個男子走了之後,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被束縛住了。

  「我是人口販子。」西裝男子說。

  「什、什麼?」荊黎以為自己耳聾了。

  「你要被賣掉了。」西裝男子繼續說著。


  荊黎忽然冷笑了一下,「你們不怕被斬首嗎?」

  「你不是王子了。」西裝男子冷冷的說著,並且抓緊了荊黎的下顎,用槍把他的嘴巴給撥開。

  被這舉動給嚇著了,荊黎終於乖乖的閉上嘴。

  西裝男子解開了荊黎身上的鐵鍊,「站起來。」他拿著槍頂住了荊黎的背後,以免他逃跑,再將他的雙手給壓在背後。

  荊黎站了起來,男子也替他解開了擋住視線的布條。

  「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要抓你嗎?」男子問道。

  「……因為你們是人口販子。」荊黎回答。

  而身後的男子有些諷刺的笑了,那種笑聲很不舒服,「因為朱牙要買你。」

  「什麼?」

  「你等下就會明白了。」

  荊黎被帶出了房間,而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像是鳥籠的籠子,但是那籠子的大小足以塞下一個人,邊邊還佈滿了荊棘刺。

  而在籠子旁邊站著許多人,其中一個人勾起了一抹危險的笑容……

  「王子,好久不見。」

 

  荊黎瞠口結舌看著眼前出現的男子。

  對於他的出現他感到錯愕,心裡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驚訝,他當時是怎麼逃過的?然而為什麼他現在會站在這裡?

  「朱牙……?」漸漸的,荊黎發覺到了朱牙臉上不懷好意的微笑,才由放心的態度轉變為懷疑。

  忽然,旁邊的人重重的踹了荊黎的腹部一腳,這一腳來得又快又狠,他根本來不及反應,當場乾嘔出了些血水。

  「你這隻狗,竟然直呼國王的名字。」那個人把荊黎的頭踩到了地上,粗暴的踐踏著。

  朱牙上前阻止,並冷冷的說:「夠了,不要這麼粗魯,好歹他也是『前』王子。」荊黎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的昂首看著朱牙。

  「前王子?」看起來極為不甘心的,荊黎說。

  而朱牙沒有說話,只是對荊黎溫柔的笑了一下,就像之前依樣……用那危險的笑容讓眾人對他放輕警戒。

  「你、你們──!」不甘示弱的對著所有人叫囂著,荊黎努力的弓起背,想要從地板上站起來,但因為手腳的行動還被鎖鏈牽制住了,重重的摔了一跤,愚蠢的模樣惹了不少的笑聲。

  他咬緊牙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這樣對待。

  忽然,朱牙拉起了荊黎的頭髮,這一扯使荊黎痛苦的呻吟了一聲。

  「你不是王子了,你聽不懂嗎?」依然是那笑容可掬,溫柔著模樣,但是朱牙所說出的話是多麼的犀利,和臉上的笑容有著極大的對比。

  「你說什麼──!」荊黎將頭往前拉,像是要撞上朱牙似的,但朱牙卻倏地一扯,將他的後腦杓往後扯,「沒家教的狗。」那冰冷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慄,綠色的瞳孔直直得瞪著荊黎看。

  荊黎不服笑了一下,便往朱牙的臉上吐了一口血水。

  「你這──!」在朱牙身後的人怒髮衝冠想要衝上來痛毆荊黎一頓,朱牙卻做出了制止了手勢,他默默的抹去臉上的血水,便放開荊黎的頭,站了起來。

  「把他帶來。」朱牙下令,而荊黎這時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其中一個僕人走到了人群的後面,之後便聽到皮鞭和鎖鏈的聲響,以及男人痛哭流涕、求饒的聲音,荊黎的臉都發白了,不斷倒著冷汗。

  僕人走到了人群的中間,手裡拖著一條繩子,繩仔繫著一個中年男子。

  「爸爸……?」荊黎簡直傻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眼前這個虐待而且毫無尊嚴的人竟然是自己那個以前總是高高在上,威風凜凜的國王。

  一旁的人拔出了一把刀,抵在中年男子的頸子邊,中年男子嚎啕大哭著,嘴裡不斷的求饒,這畫面不經讓荊黎撇開了臉,緊閉上雙眼。

  「好可憐阿,你兒子連一眼都不看你呢。」朱牙走到了中年男子身邊,諷刺的說著。

  男人嘴裡不斷念著,早就不成句,腦子都亂掉了,也完全不顧忌尊嚴不斷的流下眼淚。

  對於荊黎的反應,朱牙感到很得意,終於可以讓這傲慢的小王子露出如此畏懼的眼神了,一邊竊笑著,他一邊問道:「想救你爸爸嗎?」

  荊黎看著朱牙,露出無力的表情。

  忽然,朱牙到了中年男子的耳邊低語著,荊黎不曉得他說了什麼,只是害怕的看著朱牙。

  中年男子突然發狂的笑了,便不斷的點頭,大喊著:「好!好!好!我把他給你!都給你!只要你放過我一命,都給你!」欣喜若狂的,男子的開心已經到達瘋狂的狀態。

  朱牙轉身對著牽著荊黎的人口販子說:「錢我也會給你的,把他放進籠子裡吧。」

  荊黎感覺到身後的西裝男子牽動起了鎖鏈,不斷的將他往籠子的方向帶去。

  「喂──!」荊黎喊了聲。

  「你沒聽到嗎?你爸爸剛剛已經願意把你讓給我了。」

  「什麼?」這是開玩笑嗎?他是爸爸的兒子啊?為什麼?為什麼要賣掉他──!

  荊黎被丟進了那個形同鳥籠的籠子中,手臂還不小心被荊棘刺傷到,流下了一條血絲。

  「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荊黎對著籠子外的朱牙竭力嘶吼著,而他看向自己的爸爸一眼,那發狂的男子嘴裡還不斷的念著謝謝,完全不理會自己兒子被帶走的事情。

  「我早就受夠你了。」朱牙終於回應他,「你以前是怎麼對我的,我會加倍奉還給你。」這句話令荊黎心驚肉跳的看著眼前那往往總是溫柔地和他說話的朱牙,他真的是朱牙嗎?

  朱牙一下令將籠子拉走時,前頭的人就開始拉起了籠子,現在的荊黎就像一隻小狗,跪在籠子中,不知所措的望著四周,渴望著有人對他伸出援手。

  但是已經不可能了……

  所有的希望都灰飛煙滅了。

  以前從來不聽別人說話,也不想去聽,如今卻換成沒人來聽他說話,也沒人想聽了,想到這裡荊黎偷偷的流下了一滴眼淚。

  這真是人間煉獄。
  


  

  「喂,起來了。」荊黎感覺到自己被人輕輕踢了一腳,便睜開了眼。

  「哇阿──」他快速的坐了起來,看了四周,又回到了宮殿中,他不斷倒著冷汗,剛剛他夢到……他望了一眼那個踢他一腳的人,心都碎了,原來那一切都不是夢,他被困在籠子裏、他毫無身分地位。

  「出來。」籠子的門被打了開來,而荊黎猶豫了一會兒,便嘗試走出來,一踩到地上雙腳就被人冷不防的掃了一腿,整個人就這樣直接跌在地上。

  所有人的噗哧的笑了出來。

  「狗就該用爬的。」

  荊黎低下了頭,握緊了雙拳,一旁的人看到他沒有反應便推了他一把,他才慢慢的用手撐住了地面,做出了狗爬行的動作,咬緊了嘴唇,吞下了所有的屈辱。

  「狗應該不用穿衣服吧?」眾人不斷的嘲笑著,開始起哄了。

  剛剛掃了他一腿的人扯住了荊黎的衣服,想要將他的衣服給撕開。

  「住、住手──!」荊黎用著虛弱的身軀抵抗著他,臉卻被打了一拳,他才慢慢停止抵抗,任他撕扯,一滴眼淚就這麼從荊黎的眼眶中流了出來。

  荊黎一身赤裸呈現在所有人面前,原本乾淨的肌膚上因為殘忍的對待多出了許多擦傷和割傷。

  一般人看到一個少年被凌虐成這樣子照理說應該會感到心疼,但是在場的每個人卻都只是捧腹大笑著。

  「喂,把那個拿來。」朱牙對著僕人下令,嘴邊殘忍的微笑從來沒有間斷過。

  僕人拿來了個奇怪的東西,遞給了朱牙,而朱牙走到了荊黎面前,將那個東西鬆了開來,套在荊黎的頸子上。

  荊黎看了那樣東西,傻傻的笑了一下。

  「現在學狗爬,然後繞這個房間一圈,嘴巴還要學狗叫。」朱牙對著荊黎說。
  
  荊黎看了朱牙一眼,便直勾勾的盯著他瞧,見狀朱牙感到不耐煩,便踢了荊黎的下體。

  「啊啊──!」荊黎痛得在地上打滾著,朱牙伸手拉住了剛剛套在他頸子上的項圈,威脅的說:「爬不爬?」

  荊黎含淚,點頭,朱牙才鬆開手。

  荊黎乖乖的用著狗的姿勢在地上前進,還被人催趕著。

  「我不是叫你學狗叫嗎?」

  他顫抖了一下嘴唇,乾涸的喉嚨有些鐵銹味,勉為其難的他終於擠出一小聲,「汪……」這聲十分虛脫且無力,朱牙聽到了當然不滿意,便叫他再來一次。

  「汪……汪、汪。」他覺得羞恥極了,但還是硬著頭皮做了出來。

  朱牙翻了個白眼,便下令:「夠了,把他關回籠子裡。」

  荊黎自己冷冷的笑了一下,便被人在項圈上掛上了條鎖鏈,拖回籠子裡。

  「把他的籠子推到我的房間去。」朱牙一說完便掉頭走人了,所有人瞧見朱牙已無興致便跟著散了,荊黎則是在籠子中冷冷的瞪著朱牙的背影,咬緊了嘴唇,默默念著:「我一定會報復……」

  在宮殿中多了一隻狗。

  所有人都知道這隻狗的存在。

  這隻狗曾經是一個傲慢自大的王子。

  如今這隻狗卻成了別人的玩物。   
 


  原本這裡是他的房間,他的房子,他的國家,可是這一切都在一夕之間就灰飛煙滅了,以前所有人看到他都會崇拜的下跪,現在別人看到他沒吐他口水已經算好的了。
  
  「肚子好餓……」荊黎捲曲身子,窩在籠子的角落,眼神有些迷離的望著一片黑暗的房間。
  
  都沒有人進來……或許也不會有人來了。
  
  忽然,走廊上傳來了沉悶的腳步聲,腳步聲走到門邊便猶豫似的卻步了,雖然心裡頭有些害怕,但是荊黎還是期望著門外的人進來。
  
  他起身,緩緩的爬到了籠子的邊,望著那道門,在攀爬時鎖鍊互相摩擦而傳出了眶咚──!的聲響,門外的人因此有了點反應。
 
  頓時,門被打了開來。
  
  走進來的人毫無疑問就是朱牙,他露出了鄙視的眼光打亮著無助的荊黎,「我原本想說今天放過你的,不過你似乎挺期待我來疼愛你的嘛。」荊黎有些不服的別過頭,默默的回答籠子的角落。
  朱牙看了看荊黎那囂張的態度,便命令:「你給我回來。」
  
  荊黎冷冷的回頭看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再次把頭低下,不理會朱牙,朱牙握緊了拳頭……便露出了十分殘酷的笑靨。
  朱牙打開了荊黎的籠子,一把扯過了他頸子上鎖鍊。
  
  「放手!」荊黎拉住了自己脖子上的項圈,想要反抗朱牙的蠻橫,但是卻是白費力氣,沒多久荊黎已經被扯出了籠子外。
  
  朱牙忽然放開了鎖鍊,用了一種「你敢給我跑就死定了」的眼神瞪著荊黎,他輕輕的踢了荊黎一腳,下令:「給我用爬的去浴室。」
  
  廁所就在房間的隔壁,打開門三步便可到達,荊黎無力的用四肢貼伏在地面,出了房間,爬進了浴室中。
  
  「爬進浴缸裡。」朱牙尾隨在後,令荊黎不敢輕舉妄動,他照著朱牙的話乖乖的爬進浴缸中,還未能反應過來,頭上就澆下了熱水。
  
  「啊──好燙!」熱水沾濕了荊黎的肌膚,他白嫩的皮膚因為熱水的過燙而發紅,而在忽然淋過熱水之後再被冷空氣侵蝕令荊黎格外不適,全身顫抖著。
  
  熱水再次從他頭上澆下。
  
  「趕快洗。」朱牙替荊黎拿掉了頸子上礙事的項圈,並用大手撫上荊黎的背部,荊黎錯愕的回首看著朱牙,「我自己洗就可以了……」一如往常傲慢的拍掉了朱牙的手,回過頭,不語。
  
  朱牙愣了一下,便露出不滿的眼神,「給你兩分鐘。」便起身,暫時離開了。
  
  荊黎一個人坐在浴缸中,看著自己大腿以及小腿上的種種傷痕,想起了這幾天的遭遇,心裡便感到絕望,腦海裡再次出現爸爸將自己給遺棄的畫面。
  
  「什麼國王嘛……還不是露出了那樣毫無自尊的模樣。」他冷笑著,語氣中帶著諷刺。
  
  他拿起裝熱水的桶子,再次往自己頭上澆下。
  
  「根本一點都振作不起來──!」他丟開了桶子,啷嚷著。
  
  他想起了那天朱牙忠心耿耿的將他推下去,還說了「請你一定要逃走」這樣虛假的話,到頭來才發現自己被推下的根本就是火坑!他甚至可以想像在朱牙將自己推下去後露出了怎麼樣的嘴臉。
  
  卑賤、卑賤、卑賤!
  
  「兩分鐘到了。」最不想看見的面孔忽然走了進來,還催促了他,荊黎嘆了一口氣。
  
  「回房間。」毫無反抗的餘地,荊黎乖乖的爬出浴缸,再次用了四肢在地上爬行,緩緩的爬回了剛剛被拘禁的房間中。
  
  他正慶幸朱牙沒有對自己怎麼樣的時候,忽然被朱牙喚住了名字,一股不好的預感也湧了上來。
  
  「我有准許你回去籠子嗎?」朱牙靠近了即將爬入籠子的荊黎。
  
  荊黎一臉「不然你想怎樣?」的表情。
  
  朱牙開口:「去床上。」荊黎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的發愣在原地,「什麼?」他心想這人哪有這麼好,肯定是別有企圖,一直嫌惡他的朱牙怎麼可能會讓他上去他的床呢?反正他只是一隻狗,安份的待在籠子裡不就好了嗎?
  
  朱牙沒耐性的拉住了荊黎的手,一把將他往床上甩。
  
  荊黎整個人摔在床上,回頭看了朱牙一眼,「幹、幹麻!?」
  
   「你會服侍人吧……?喔等等,我忘記你是個王子了。」這句話分明是諷刺,荊黎狠狠的回頭瞪著朱牙,「過來。」朱牙坐上了床,背部靠著牆壁。
  
  荊黎並不了解朱牙口中服侍的意思,所以也沒抱太大的戒心,瞧見荊黎呆頭呆腦的思考著服侍的意思,朱牙便翻了個白眼,沒耐性的一手將荊黎拉了過去。
  「你最好安分點,不然就讓你去當男娼。」一邊威嚇著,朱牙順便解開了自己的褲頭。
  
  荊黎瞧見了朱牙的壯碩,有些錯愕,便看了朱牙的臉,「含住。」荊黎對於朱牙的下令更是不解,只是呆愣愣的看著那高挺的雄根,不知所措。
  
  朱牙再次翻了白眼,便用雙手扶住了荊黎的臉,將自己的分身塞入荊黎的嘴中。
  
  「嗚啊──!」被突然其來的異物堵住了嘴巴,荊黎發出了呻吟,有些難過的想將朱牙推開,卻被朱牙加強了力道,往更深處的地方塞。
  
  朱牙的手扶住荊黎的頭,使他的嘴在自己的分身上上下抽動著,每一次都深達荊黎的喉嚨。
  
  「真是沒技術可言。」朱牙嘆了一口氣,另外一隻手便放開了荊黎的頭,正當荊黎以為這一切要劃下句點時,朱牙的另隻手竟然繞到了他身後,刺激著後方的菊穴。
  
   他錯愕的想要回頭看朱牙在自己身後做什麼,卻被朱牙的一瞪給縮回,而朱牙沒有放過他,或許是在小小的教訓荊黎剛剛的舉動,朱牙有些用力的將自己的指頭給塞進荊黎的後穴。

  「啊、啊,拿、拿出來!」荊黎將口離開了朱牙的分身,痛苦的呻吟著,朱牙有些怒氣的將荊黎的頭搬了回來,更粗暴的將自己的分身再次塞入口中。

   手指粗暴的在後面進進出出,荊黎眼神往上看了朱牙一眼,而朱牙卻是面無表情的闔上了眼。

  頓時,朱牙將自己的分身抽離了荊黎的嘴。

  「去把技巧練好。」

  荊黎發愣在原地,看著朱牙一臉興致缺缺的離開了床,心裡不自覺燃燒起一股憤怒,他用著憎恨的眼光盯著朱牙的背影看。

  朱牙似乎也察覺到了背後那令人不愉快的眼光,「看什麼看,快滾回你的鳥籠裡。」

  荊黎不自覺癟了癟嘴,走回了自己的鳥籠,在途中還被朱牙踢了一腳,強迫他用爬的方式回去。

  荊黎看著朱牙關上了籠子,有些不悅的抱怨了幾聲。

  朱牙拿了放在櫃子上的麵包,丟到了荊黎的籠子中。

  「快吃掉。」雖然說這是命令,但或許之中帶了點關心,沒有多說什麼朱牙躺回了他的床上,吹熄了蠟燭。

  荊黎默默的縮回角落,看著朱牙躺在床上背對著自己。

  「我以為只有你是真心的。」荊黎小聲的說著,語氣明顯的是在自嘲,他想起了朱牙以前那溫柔的微笑,原來那是假的,都是假的!

  但是又想到了自己對朱牙的態度,不經後悔了起來,如果當初他不是那麼的惡劣,那麼那個溫柔的微笑現在應該還存在著吧?雖然是假的,但是那份溫暖從來沒有從荊黎心中消失過,雖然口頭上一直說討厭他,還不斷刁難他,但是為什麼荊黎往往都是針對著朱牙刁難呢?

  或許個性不成熟的他還沒發現自己非常在意朱牙。

  「晚安……」他溫柔的笑了一下,也轉了個身,背對著朱牙。

  兩人都背對著對方。
 
  何時才能面對面呢?



  似乎是早上了……

  當陽光照射在荊黎的眼皮上,他才睜開了眼,這是一個熟悉的地方但卻是一個陌生的環境。

  他緩緩的爬起了身子,望著床鋪上空無一人。

  現在是幾點了?朱牙又去了哪?荊黎頓悟了一下,「我幹、幹麻在乎那傢伙阿……」那那種人去了哪裡壓根就不是他該管的事情,更何況他根本也不想管。

  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荊黎揉了揉眼,心想該不會是那討人厭的傢伙,心裡有些開始緊張,但是當門外的人一走進來他便全身放鬆了。

  對方只是一個僕人。

  僕人的嘴邊帶著柔柔的微笑,慢慢的走到了荊黎的籠子旁邊,荊黎則是盯著他看。

  「朱牙大人要我拿衣服給您換上。」僕人溫柔的說,然而荊黎卻感到奇怪,為何這僕人對於他依然冠上了「您」這個字?難道這個僕人不會輕視他嗎?還是說他只是在同情他。

  「那傢伙何時這麼有良心了?」荊黎看著那件白色長長的衣服,不經好奇的問道。

  僕人愣了一下,噗哧一個笑了出來,「你對朱牙大人的印象真的很不好。」

  荊黎不太開心的癟了癟嘴,何止是不好,在他心裡那傢伙簡直就是人面獸心,一臉溫柔沒想到卻是居心叵測,這種傢伙會對他有什麼好印象可言嗎?

  「如果你今天你變成我,看你對他還會有多少個好印象。」

  僕人打開了籠子,「您要不要出來走走?」他問道。

  荊黎看了看僕人把手伸到自己眼前,他感到不可思議,但是心裡又有一股不想去相信他的矛盾,大約愣了三秒鐘,荊離開口:「你……想要幹什麼?」原本是想要說委婉一點的話,但是荊黎還是忍不住說出了不悅耳的言語。

  但僕人絲毫不在意,臉上繼續掛著那溫柔的笑靨,「只是覺得王子您待在這裡一定很不舒服。」

  荊黎睜大了眼睛,便慢慢的往旁邊看,「王子……是嗎。」那是一種無奈的口氣。

  「為什麼還要如此尊重我?」一個從王子階級掉到奴隸甚至被當成狗的人不是很可恥嗎?難道他不覺得好笑嗎?那該死的笑容就跟以前的朱牙一樣。

  「因為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我都敬愛著王子您。」僕人在荊黎面前做出了跪下的動作,荊黎整個人都傻了,便露出了一抹諷刺的笑容。

  「敬愛一個以前踐踏別人的人,這麼做對你而言感到值得嗎?」

  「恕我失禮,我想王子您只是一個口是心非的人吧?」

  荊黎顫抖了一下,漲紅著雙頰看著眼前的這個僕人,他、他在說什麼!

  「我、我哪有口是心非!」荊黎惱羞成怒的怒吼著,逗得僕人低下頭偷偷的笑了,「這就是口是心非阿。」

  僕人笑了幾秒,再次開口:「其實王子很希望別人陪伴吧?」

  荊黎原本想要怒吼的,但是他忍住了,反而是咬緊了嘴唇害羞的低頭顫抖著,才沒有、他才沒有覺得自己希望別人陪伴!他一直覺得一個人也無所謂!

  「真是的,王子再不出來朱牙大人就要回來了。」

  「什、什麼,你是要偷、偷的帶我出去?」荊黎看著僕人,心想他一定是瘋了,為了自己這種人做到這個地步……

  「沒關係的,受罰我一個人接受就好。」語畢,僕人輕輕的拉了荊黎的手,將他帶出籠子,荊黎整個人沒站穩,不小心撲進了他的懷抱中,僕人也溫柔的摟住了他。

  「衣服我替您換上吧。」一說完話,僕人就作勢要替荊黎套上衣服,荊黎掙扎了一會兒,說可以自己換,但僕人卻堅持要幫他,最後荊黎只好乖乖的讓僕人幫他更衣。

  僕人的身材挺高瘦的,大約比荊黎高十來公分,他低下頭細心的替荊黎扣上釦子,荊黎默默的看著僕人。

  忽然,荊黎輕輕抱住了僕人的頭,閉上眼,「你叫什麼名字?」第一次,他主動詢問對方的名字。

  「萊伊。」

  「萊伊阿……」荊黎不自覺輕輕撫摸著萊伊褐色的頭髮。

  萊伊臉的溫度瞬間升高了,但他還是故作正經的說:「王子,釦子扣好了。」

  「嗯?」還為能反應過來的荊黎輕應了聲,隔了幾秒才發現自己竟然抱著萊伊的頭,趕緊跳了開來,滿臉通紅的看著萊伊,「我只是在答、答謝你唷!」對於自己會做出這樣的舉動荊黎也感到不可思議。

  萊伊的手放在嘴邊,笑著說:「噗,真是謝謝王子殿下的答謝,小的感到很榮幸。」

  「那、那就好!」荊黎癟住了嘴,別過臉,語氣有些哽咽。

  接著,萊伊看了門,先看了看門外是否有他人,確定外面沒有人後才安心的讓荊黎走出去,荊黎心想乾脆直接逃離這邊算了,但是想了想,又?了身旁的萊伊一眼,如果他逃出去了……萊伊又要怎麼辦呢?搞不好會被朱牙給斬首也說不定。
 
  於是他立即打消了這念頭。

  「去後花園散步可以嗎?」萊伊問道。

  「後花園……我很少去。」荊黎想了一下便想起來了,的確宮殿裡的確有一個後花園,只是荊黎幾乎都不到那去的。

  萊伊莞爾,便默默的牽起荊黎的手,拉著他往後花園走去,原本荊黎的手並沒有要反握住萊伊的意思,但漸漸的他感覺到萊伊手上傳來的溫度,便反握住他的手。

  「好溫暖……」荊黎嘴邊不經喃喃念著。

  路上有差點撞見其他的僕人,但是萊伊都將荊黎巧妙的黨住了,甚至有躲避過了一些僕人的視線,兩人終於順利的到達了後花園。

  「原來真的有這樣子的地方。」荊黎看著後花園的風景,不自覺讚嘆了起來,步伐也不斷的向前走去,想要多看看那些以前從來不會去注意到的花朵。

  以前總是站在最頂端,所以不知不覺變得什麼都看不見了,即使那東西存在,他也從來不會去看任何一眼。

  「這是什麼……」正當荊黎要伸手去觸碰荊棘時,被萊伊給拉住了,萊伊握住了荊黎的小手,說:「荊棘有刺。」萊伊放開了荊黎的手,便拿下手套,觸上了荊棘。

  「喂──!」荊黎沒能來得及阻止萊伊。

  萊伊被刺到的地方流下了一點點血,低在地板上,「我也是一個明明知道會痛卻還是要去觸摸他的人呢。」傻傻的,萊伊露出笑靨,荊黎看著萊伊刺傷的手,不自覺用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為什麼荊棘要長刺?」莫名其妙的,他問了這樣的問題。

  萊伊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問題的確令人匪夷所思……

  「阿,荊黎王子的名子裡也有荊這個字吧,或許它就像王子一樣想要保護自己。」這真是一個天馬行空的答案阿……

  「我才不要。」荊黎看著那光禿禿的荊棘,一點都不悅目!他哪像這種東西啊!但是他還是笑了一下,這的確是一個有趣的答案,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名字中的荊代表著什麼。

  「只是你更用心去觀看、去聆聽便會發現到這世界上更多有趣的東西。」萊伊將自己剛剛被刺傷的指頭放進嘴裡,舔了上面的血。

  荊黎露出了無奈的笑容,說:「以後要多觀看跟多聆聽的時間也沒有了吧。」

  萊伊眨了眨眼,「只要王子想要我都很願意帶您出來散步。」

  荊黎露出了笑靨,「謝謝!」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溫柔笑臉,萊伊看傻了,臉上不自覺出現兩抹紅熅,便羞澀的低下頭。

  「能帶王子您出來散步小的也感到很開心。」

  開心的兩人都沒有注意到站在窗戶邊的男子,男子的神情不是很高興,他瞪著兩個人看。

  「朱牙大人,您在看什麼呢?」身旁走來一個多事的女僕人問道,朱牙嘖了一聲。

  「沒什麼。」

※           ※            ※

  荊黎心滿意足的坐在籠子的角落,想著今天在花園裡看到了哪些花,其中他最喜歡的應該是那一株玫瑰了,但是好死不死玫瑰也是種有刺的植物,但是那不一樣,畢竟玫瑰十分優雅,令人賞心悅目。

  雖然荊棘也帶著刺,但是那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應該說光禿禿的荊黎反而給人一種寂寞的感覺嗎?

  荊黎開始思考著荊棘是怎麼樣的一個植物,但還是摸不著頭緒。
  這時朱牙走了進來,看著荊黎沾沾自喜的模樣感到有些不悅,他靠近籠子,這時荊黎才發覺朱牙的身影,「你在笑什麼?」朱牙低聲問道。

  荊黎沒有說話,只是直勾勾的兩眼盯著朱牙看。

  「出來。」朱牙不懷好意的笑了笑,便打開荊黎的籠子。

  荊黎往後退了幾步,表現出不願意,朱牙一惱火便將荊黎一把拖了出來,「放開我!」荊黎掙扎著,朱牙卻毫不理會,一把將荊黎甩在床上。

  他、他又要做昨天那種事情了──!荊黎害怕的往後爬,卻被朱牙一把抓了回來。

  「這麼害怕我啊?」用著挑釁的語氣,朱牙問道。

  「你!」荊黎翻過身,使勁想要踢開朱牙,雙腳卻被朱牙給壓制住。

  「你放心,你這種爛技術我做了也沒感覺。」語畢,朱牙便放開了荊黎,便從口袋中拿出了香蕉。

  「你肚子餓了吧?」?出了溫柔的模樣,朱牙問道,荊黎揚起眉毛看著朱牙。

  朱牙還溫柔的替荊黎撥下了香蕉皮,但是只有剝到一半,朱牙便要求荊黎張開嘴巴,荊黎猶豫了一下,心想就憑一個香蕉他不至於做出太離譜的事情來,填飽肚子比較重要,便服從了他。

  誰知道朱牙竟然將香蕉一口氣塞進了荊黎的嘴裡,深至了喉嚨,荊黎不舒服的將朱牙的手推了開來。

  「咳!」

  「不准咬,給我用舔的。」

  荊黎想起了昨晚朱牙對他做的事情,便明白朱牙想要幹什麼,他惡煞煞的瞪著朱牙,下顎卻被朱牙立即緊緊的掐住,朱牙再次將那香蕉放到荊黎嘴裡,看著荊黎終於乖乖的願意舔一後他才鬆開荊黎的下顎。

  荊黎忍受著屈辱,閉上了眼。

  大概過了幾分鐘,朱牙終於才放開了香蕉。

  「吃下去吧。」朱牙說道,荊黎猶豫了一下,就將香蕉給吃了下去,朱牙嘆了一口氣,「如果還會餓我叫僕人給你熱碗湯。」

  荊黎瞠口結舌的看著朱牙,心想他剛剛莫非是聽錯了?

  朱牙瞪了荊黎一眼,「那什麼眼神?」

  荊黎趕緊搖頭,說:「沒什麼。」朱牙走了出來,警告荊黎不要亂跑,荊黎也乖乖的坐在床上,心裡想著剛剛朱牙的那番話,臉突然紅了起來……

  又想起了今天萊伊所說的對於朱牙「沒好印象」這句話。

  「這、這……」他對朱牙竟然有了一點點的好印象,不、不可能!他抱住了頭,咬緊了嘴唇,他所承受的痛苦根本不是這點點小溫柔可以彌補的阿,可是為什麼心裡還是……

  朱牙走了進來,手裡端著一碗湯,坐到了床上來,手裡拿著湯匙。
  已經兩、三天都沒好好吃飯的荊黎開心的張開了嘴巴,朱牙看見荊黎張開嘴巴,原本是想讓荊黎自己喝的,但是他改變了心意。

  朱牙還有些細心的替荊黎將熱湯吹冷,並將湯送至荊黎的嘴裡,荊黎果然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朱牙頓了一下,便忍不住將自己的嘴靠上荊黎的嘴唇。

  「朱……」荊黎一開眼就看見朱牙的臉距離自己不到幾公分,嘴唇吐出了熱氣也吹到了他臉上,忽然整個嘴唇靠了上來。

  朱牙吻住了荊黎,原本是溫柔的、慢慢的,之後便用舌頭慢慢撥開荊黎的嘴唇,荊黎反射性的想要閃避那突然入侵的舌頭,卻被朱牙不斷的纏上。

  朱牙離開了荊黎的嘴唇,便愣了一下,「快、快點喝。」明顯得朱牙也露出了臉紅的樣子。

  天哪,他心想自己剛剛到底在幹麻,竟然會吻這個臭小鬼!

  荊黎也傻了,但是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默默的荊黎低下了頭,拿起湯匙自己喝湯……朱牙看著荊黎幸福的將湯給喝完,心裡還想著剛剛做出的事情。

  荊黎抬頭看了朱牙一眼,便看見朱牙苦惱的眼神,「謝、謝謝……」荊黎有些含蓄的說著。

  朱牙別過了臉,「喝完了就趕快回籠子裡。」他說道,荊黎緩緩的站了起來,走到了籠子裡,朱牙走了過去,將籠子給關了起來。

  看著朱牙走了出去,荊黎才冷靜下來想著剛剛的事情。

  那感覺很奇怪……可是很舒服。

  朱牙的唇……

  朱牙的眼神……

  「天哪,我在想什麼啊!」荊黎抱住了腦袋,面紅耳赤的說著,這真是太糟糕了……他竟然對朱牙有了好的印象。

  真是太糟糕了。


  
  荊黎瞪大了雙眼,看著朱牙,是的,朱牙正在用餐,而且他很故意的將荊黎用鎖鏈綁在自己的腳邊,讓飢腸轆轆的荊黎看著他用餐。

  「如果你求我,或許我還會同情你一點。」朱牙玩弄著叉子,竊笑著。

  荊黎的肚子有些尷尬的叫著,但是還是讓出了不願屈服,他諷刺的想著自己天真的以為朱牙變了,原來那種溫柔的眼神從一開始就是裝出來的……難道是要讓他嚐到了幸福再來虐待會更有快感嗎?

  就像一隻狗,荊黎被栓在朱牙的椅子旁,只要稍微別過頭就會被朱牙瞪住。

  「喂,張嘴。」朱牙用叉子叉起了培根,放在荊黎眼前晃著。
  荊黎愣了一下,但是沒有遵照朱牙的意思張嘴,而是一直用一種不信任的眼光看著朱牙。

  朱牙冷冷的笑著說:「你還想要嚐到第一天的那種羞辱嗎?搞不好我這次不會手下留情了呢,說實在上次就這樣放過了你我心理一直很不是滋味。」

  「你──!」荊黎抬起頭,卻看到朱牙硬是把培根塞到他眼前,他咬緊了牙根,慢慢的張開了嘴巴。

  朱牙將培根放到了荊黎的嘴中,一嚐到培根的味道荊黎的肚子真的再也忍受不了了,開始咕嚕的抗議著。

  荊黎漲紅了臉,難為情的縮在一起,死拼命捶打自己的肚子。
  「撒嬌一下吧。」挑釁的語氣,朱牙托著下巴,看著荊黎的反應。
  荊黎蹙緊眉頭,「撒嬌……?」他一向不曉得什麼叫做和人撒嬌,即使是自己的父親他也不曾撒嬌過。

  朱牙指著自己的大腿,「把你的頭放上來,學狗叫兩聲。」在荊黎的耳裡聽來這分明是種屈辱。
  
  「不要……」他小聲的念著,但是朱牙不斷用那種逼迫人的眼神瞪著他,荊黎只好乖乖的靠近朱牙,動作有些生硬的將下巴抬起,放在朱牙的腿上。

  「汪……」喉嚨有些乾澀的擠出毫無尊嚴的聲音,他自己也感到羞恥緊緊的閉上眼,深怕朱牙會取笑他。

  朱牙的首撫上荊黎的頭,像是在寵動物般撫摸著,用著輕輕的口吻說:「叫我主人。」

  「主、主人……」

  頓時,萊伊恰巧從旁走過,看見了這一暮,荊黎看了萊伊一眼,心裡覺得難為情到不行,萊伊有些不知所措的停下了腳步,用著心疼的眼光看著荊黎。

  朱牙握住了荊黎的下顎,將他的頭轉過來,問:「你看我的僕人幹麻?」

  「沒、沒什麼。」

  朱牙放開了荊黎,便用不悅的眼神將萊伊給驅趕走,朱牙吃不到一半的飯菜放到了地上給荊黎,「都拿去。」

  荊黎看了一眼飯菜,再抬頭看朱牙,像是在試探朱牙的態度,但是朱牙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的將兩手叉在胸前,荊黎再次低頭看盤子裡的食物,難不成是要他低頭吃?

  「怎麼了,不想吃?」朱牙問道,荊黎搖了搖頭,只好默默的低下頭吃掉盤子裡的食物。

  「對了……」朱牙忽然開口,這讓荊黎停下了嘴邊的動作,抬頭看了他一眼。

  「你這幾天都有乖乖的待在籠子裡嗎?」

  荊黎的身子忽然一震,全身的毛細孔瞬間縮在一起,全身的神經也緊繃住,老實說……自從萊伊帶他出去第一次後,萊伊在那之後還有再帶他出去兩、三次,這問題問得真是心虛阿……

  荊黎稍微冷靜了下來,露出笑靨說:「沒有。」

  朱牙露出了一臉「喔?是嗎?」的表情,不斷的用五根指頭敲打著桌面,嘴角勾勒出一抹危險的笑容,盯著荊黎看。

  「那等下帶你去瀑布邊走一走吧。」

  事實上朱牙光是看荊黎的眼神就知道這傢伙是在說謊了,他不是不忍心戳破他,只是想讓他知道做壞事的下場是什麼罷了。

  「真、真的嗎?」荊黎不禁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朱牙揚起了一邊的眉毛,「你何時對外面如此有興趣的?」

  荊黎愣了一下,說:「沒、沒有,只是因為一直待在那種籠子裡而感到悶了。」

  朱牙看著因為心虛而低下頭的荊黎,喔?原來他還有資格感到悶阿……有時候朱牙覺得如果不讓荊黎這自大的傢伙好好的受苦他好像永遠不會學乖呢。

  在這樣子的立場下竟然還敢撒謊……

  朱牙勉強自己擠出親切的笑容,「吃完了嗎?」

  「嗯。」荊黎點了點頭,朱牙命令一個僕人將盤子收走,站了起來,一把拉住了連結在荊黎項圈上的鐵鍊。

  荊黎雖然感到無奈,但還是安靜的爬行在朱牙的後頭,朱牙走出了宮殿的前門,向後繞,大約走了十來分鐘,荊黎的雙手和雙腳都酸了。

  「等、等一下。」荊黎有些吃力的坐在地上,朱牙走路的速度荊黎幾乎根不上,已經有點被拖行在地上了。

  朱牙停下腳步,回頭看了荊黎一眼,「快到了。」

  頓時荊黎起了點疑心,他也從來不知道在宮殿的附近會有瀑布。
  朱牙又繼續走了,荊黎有些緊張的跟在後頭,大約又過了五分鐘,他們來到了一片森林,這時荊黎有些害怕的想要往後退。

  朱牙忽然用一手撥開了樹葉,「這裡。」

  「真的是瀑布……」荊黎有些訝異的看著森林外的大瀑布,仔細聆聽便可發現這裡的確有瀑布沖刷和潺潺流水的聲音,朱牙走了過去,荊黎也被牽了過去。
  
  忽然,荊黎整個身子都被朱牙抱了起來,「去洗個澡吧。」一說完,朱牙就抱著荊黎進到了水中。

  冰冷的水一下子就貼上肌膚,這令荊黎顫抖了一下,全力抓緊了朱牙的手臂,深怕一放開就會往下沉。

  朱牙白色的上衣也因為被水沾濕而顯得透明,坦蕩胸口露了出來,荊黎的肌膚和朱牙幾乎貼在一起,因為寒冷而不斷顫抖的荊黎完全沒有想這麼多,抓住朱牙的力道反而越來越大。

  朱牙無奈的拍了拍荊黎的背部,過不多久荊黎就不再顫抖,反而是有些疲倦的趴在朱牙的肩膀上喘息著。

  忽然,朱牙將荊黎的頭髮塞到了耳朵後面,直直的凝視他的雙眼,「朱牙……」不自覺得,荊黎用著有些曖昧的聲音叫出了朱牙的名字,朱牙愣了一下,雙手突然大力的壓注了荊黎的背部。

  原本打算吻上荊黎的嘴唇,但是朱牙打消了這念頭,並且突然開口:「你撒謊了,對吧?」

  「什……」荊黎忽然理解朱牙的意思了,便乖乖的閉上了嘴。

  朱牙大力的將荊黎往後推,直到荊黎整個背靠上了一塊大石頭,對於朱牙突如其來的蠻橫,荊黎感到有些錯愕,雖然已經習慣他的凌虐了,但是為什麼朱牙現在的眼神又是那麼的憂鬱?

  難道朱牙現在正在想些什麼嗎?

  當荊黎正凝視著朱牙的雙瞳時,朱牙的表情又突然改變了,「你想知道逞罰是什麼嗎?」

  「不、不要……」光是聽朱牙的口氣和眼神經黎便知道逞罰不是一個好東西,開始害怕的縮捲在一起。

  彈指間,朱牙抓住了荊黎在水中的雙腳,一使勁便把荊黎整個人往後翻,荊黎的背部摔到了石頭上,朱牙雙手撐在石頭上,壓住了荊黎的身軀。

  「放、放開!」

  朱牙不語,而是柔柔的撫摸著荊黎沾濕的頭髮,突然邪惡一笑,將荊黎的衣服撕扯下來,完全不理會他的抵抗。

  荊黎整個人赤裸裸的躺在大石頭上。

  朱牙伸出了手,沾了冰水,再將沾了冰水的手指放進了荊黎的後穴,「啊──!」荊黎身子一使勁,便把朱牙的指頭給夾緊,下方突然有東西突襲進來讓他感到極為不適應。

  「拿、拿出去!」扭動著身子,荊黎想要擺脫下方的異物,卻越陷越深。

  朱牙將手抽出,看著面紅耳赤的荊黎痛苦的喘息著,看著他泫然欲泣的樣子更是覺得無法克制,一伸出手便把荊黎的身體翻了一圈,荊黎四肢都跪在石頭上。

  朱牙從後方抱住了荊黎,荊黎回首看了他一眼,眼眶中還帶著盈盈的淚水,剎那間,朱牙將自己的壯碩埋入了荊黎的後穴中,還沒反應過來的荊黎身子忽然一震,整個人幾乎是無力的趴在石頭上。

  「啊、啊──!」他痛苦的呻吟中,豆大的眼淚就這麼的從眼淚上滑落下來。

  「好痛、好痛、好痛……」完全不給荊黎適應的時間,朱牙直接動起了腰,將自己的分身盡可能的推到荊黎的最深處,如此粗暴的對待使得荊黎的大腿上流下了幾條血絲。

  朱牙笑了笑,便惡劣的說:「要我饒恕你嗎?」

  荊黎眼前的視線已經因為淚水而模糊不清,腦袋的意識中也只有疼痛這個感覺,其他完全無法思考,他猛烈的點頭,嘴裡哭喊著:「請饒恕我、對不起……對不起!」

  「那你為什麼要騙我呢?」似乎沒有要立刻放過他的意思,朱牙繼續問道。

  「我……哈啊、不、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朱牙愣了一會兒,便緩緩的問:「那……你愛我嗎?」

  「愛。」像是毫無情感的言語,只是因為要擺脫這一切的虐待才硬擠出口的,說完沒多久後荊黎就因為疼痛而昏了過去,全身失神無力的趴在石頭上。

  朱牙看著趴在石頭上無意識的荊黎,心裡感到一陣空虛,「不,我要的不是這樣子的感覺……」他明白即使眼前這個人兒說愛他也不是真的,他也明白他不想要用這種方式來得到他的愛。

  但是……為什麼他明明是如此的憎惡著荊黎,但對於他還是一種說不出口的感覺呢?

  他緩緩的扛起荊黎虛弱的身子。

  「對不起。」朱牙默默的說著,便替荊黎擦拭掉臉上的眼淚。

  如果和他說了愛他,他也不會接受吧?

  「要怎麼做才能把你留在我的身邊?」朱牙緊緊擁住了荊黎,從荊黎身上傳來的只有冰冷。

※                             ※                  ※

  萊伊憂心忡忡的站在門口,「荊黎王子……」他嘴裡喃喃念著,他剛剛看見朱牙大人「牽」著荊黎走門,雖然朱牙的臉上並沒有露出任何敵意,但是萊伊還是深怕荊黎會受到傷害,所以一直待在門口瞻望著。

  荊黎在和他一起偷跑出去的時候會偷偷的和他抱怨朱牙對他的態度,一聽完果然也覺得有些不人道,但是身為小小的僕人,萊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可以為荊黎做些什麼。

  當荊黎在和萊伊抱怨的時候,萊伊有些自責的低下了頭,荊黎似乎看出了萊伊心裡的想法。

  「你只要陪我聊天就好了。」當時荊黎很溫柔的這麼說著,雖然心中感覺比較好些,但是萊伊還是沒有因此安心。

  萊伊抓緊了衣服,決定踏出步伐,去尋找朱牙和荊黎,但就在此刻,朱牙忽然出現在萊伊的眼前。

  「你在幹什麼?」朱牙用著懷疑的眼光打量著萊伊,原本朱牙對於萊伊就有敵意了,現在看他鬼鬼祟祟的樣子更是起了疑心。
  「非、非常的抱歉,小的只是在想朱牙大人您似乎出去的有點久,想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萊伊有些膽怯的低下頭說道,朱牙冷冷的盯著他。

  萊伊有些小心的將視線往上移,看著朱牙手上抱著的赤裸男孩──荊黎。

  荊黎的手腳上出現了一些原本不存在的摩擦傷,萊伊的心裡不禁糾在一起,荊黎的雙眼緊緊的閉在一起,看來是昏過去了。

  朱牙沒有多理會萊伊,正要擦身走過去時,他忽然停下了腳步,對著萊伊下令:「準備醫藥箱,拿到我房間裡。」

  萊伊愣了一會兒,才回神,「好、好的。」語畢,萊伊比朱牙先一步奔進了宮殿中。

  朱牙橫抱著荊黎緩緩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一進到房間,他便將荊黎輕輕的放到自己的床上,低頭看著荊黎緊閉雙眼的樣子,手不禁撫上了他的臉頰,劃過尚未乾的頭髮。
  似乎……好久以前也會這樣,荊黎睡不著的時候偶爾會叫朱牙來房間講故事給他聽,每次荊黎就自己先睡去,不會多看朱牙任何一眼。
  
  雖然朱牙並不討厭說故事給荊黎聽,但是每次到了早上,荊黎仍然是用那種高高在上的眼神看他,前一晚的純真完全不見了。
  這是一個令人又愛又恨的傲慢王子,如今當他不再是王子,他依然是令人又愛又恨。

  有時仍然是倔強、不屈服、自我中心,但有時卻又像小貓一樣異常的乖巧,露出可愛的笑靨。

  想到這裡,朱牙的臉不自覺紅了起來,心裡暗自諷刺著自己怎麼會有如此愚昧的想法。

  門被輕輕的敲了兩下,外面的人有些顫抖著說:「朱、朱牙大人,醫藥箱拿來了。」

  朱牙的手離開荊黎的臉龐,說:「進來。」

  門外的萊伊一進來,瞧見了床上一絲不掛的荊黎便害羞的低下頭,見到這一暮,朱牙便看透了萊伊單純的心思。

  不……他早就看透了,只是更加確定而已。

  「過來。」朱牙用著有些憤怒的語氣命令著。

  「啊?」萊伊有些錯愕的看著朱牙,當他的視線和朱牙碰上時,便再次低下頭,緩緩的走到了朱牙身邊,放下了醫藥箱。

  「你該不會是喜歡上這隻狗了吧?」用著極度諷刺的語氣,朱牙說著,萊伊抬起了頭,直視著朱牙的眼眸,雖然心中有些?荊黎感到忿忿不平,但他不敢有任何怨言。

  看著萊伊忍氣吞聲的樣子,朱牙更是想要挑起他的憤怒。

  「你難道不想知道我對他做了什麼事嗎?」語畢,朱牙將首撫上荊黎白皙的腹部,挑釁著。

  這種事情根本不用朱牙多做說明,萊伊他自然就清楚得很,明明知道這是朱牙的圈套但萊伊還是有些忍不住。

  萊伊握緊的雙拳忽然鬆開了,他嘆了一口大氣,便冷靜的說:「朱牙大人,恕我先退下,小的還得到廚房去幫忙。」

  「嘖。」朱牙冷冷的掃了他離去的背影一眼,便將視線放回荊黎的身上。

  朱牙舉起荊黎的手,輕自替荊黎上了藥,還纏上了繃帶,忽然朱牙停下了手,想起了剛剛在瀑布曖昧的畫面……

  「那裡……也要嗎?」他自言自語著,然而臉卻也通紅了起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朱牙翻過荊黎的身子,將荊黎的後方對著自己。

  「嗯、嗚……」在夢中的荊黎呻吟著,朱牙蹙緊了眉頭,說:「忍耐一下。」

  他看了荊黎剛剛被死拼命插入的後穴,有些紅腫,還殘留著一些血,再次感到自責不已,他沾了一點藥膏在手指上,慢慢塗抹在荊黎的後穴邊。

  「嗚……」荊黎的聲音有些哽咽,像是隨時都會哭來似的。

  朱牙放慢了速度和力道,用另外一隻手輕拍著荊黎的背安撫他,原本身子有些緊縮的荊黎也慢慢的放鬆了。

  「為什麼……?」荊黎默默的說著,從緊閉雙眼這點來看他似乎在說夢話。

  「父親……你為什麼要把我丟掉?」眼淚滑落荊黎的臉頰,滴在白色的床鋪上,一顆接著一顆,無法停止。
 
  朱牙愣了一會兒,他幾乎沒看過荊黎露出如此軟弱的樣子,此時的荊黎就像隨便一掐便會碎掉似的脆弱。

  「我……沒有把你丟掉。」朱牙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於是嘗試用言語安撫被夢靨驚擾的荊黎。

  「你騙人……」

  朱牙替荊黎上好了藥,於是將手指抽出,坐在床邊看著荊黎哭泣的樣子,不自覺靠了過去,緊緊摟住了他,「我愛你,沒有說謊。」

  荊黎自然地抓住了朱牙的衣服,朱牙知道他的意思,便將荊黎的身軀拉近自己的懷裡,荊黎竟然自動回抱住了朱牙,像是再爭取更多溫暖一樣,一股惱兒往朱牙的懷裡鑽。

  朱牙見狀噗哧一個笑了出來,「真是的……」他笑道。

  真是一個愛撒嬌的孩子,如果荊黎現在忽然醒來,一定會漲紅著臉辯解說是因為很冷才會鑽進朱牙的懷中,然後不斷避開朱牙的視線。
 
  「冷……」荊黎顫抖著雙唇,微弱的說著。

  朱牙拉了棉被,將棉被覆在自己和荊黎的身上,他猶豫了一下,便起身離開了荊黎身邊,「醒來看到我一定會很不是滋味吧?」朱牙諷刺的說著,便轉身離開。

  一打開房門,就看見萊伊站在門口,萊伊被忽然走出來的朱牙嚇到都跳了起來,朱牙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便開口問:「你不是要去廚房幫忙嗎?」

  萊伊尷尬的笑了笑,道了個歉正要轉身離去時,突然被朱牙喚住了。

  「你進去陪荊黎吧。」早已看出了萊伊的擔憂,朱牙溫柔的說著。

  「咦?」萊伊一臉不可置信。

  朱牙看到他那表情便感到十分不悅,「不要就算了。」

  「不,十分感謝朱牙大人!」萊伊掠過了朱牙的身旁,完全不注意自己的禮節以及態度,朱牙回頭看了萊伊一眼,嘴角勾起微笑,「魯莽的傢伙。」語畢,朱牙便轉身離去。

  好溫暖……大過於溫暖了,為什麼心裡會有一種糾結在一起的感覺?剛剛是誰在這邊?是誰用溫暖的懷抱緊緊擁著他的?

  「荊黎。」一隻大手伸了過來,輕撫著荊黎的頭。

  「我……」荊黎緩緩的睜開眼,便看見萊伊的臉映入視線,「不是萊伊……」荊黎知道剛剛感覺到的那份溫暖不是萊伊。

  「怎麼了?」看見荊黎一個人喃喃自語著,萊伊有些擔心的問道。

  「沒什麼……」荊黎坐起身子,環顧了四周,在看看自己的籠子被放在角落,立刻睜大了雙眼,「這是朱牙的床上?」對於自己為何會在朱牙的床上不感到好奇,而是對於朱牙怎麼會讓他上自己的床感到疑惑。

  發愣了一下,萊伊回過神開口:「阿,是的。」

  荊黎挪動到床邊,嘗試要下床,但是當他腳一碰觸到地面便感到下身彷彿被東西貫穿似的痛苦,倏地把腳縮回了床上,這舉動被萊伊看在眼裡,於是他更確定朱牙所做的事情了。

  「你先躺著休息吧,不要勉強自己。」

  「不、不要……」荊黎低下了頭,抓緊了被褥,他諷刺自己為什麼要懦弱到需要接受朱牙的同情不可?

  「荊黎,乖乖的躺著!」萊伊的口氣忽然兇了起來,看來是希望荊黎不要過於任性才這麼做的。

  荊黎露出了難過的神情,拉住了萊伊的衣服,「為什麼我……得忍受這樣子的屈辱?」他沒有忘記朱牙在瀑布對他做的事情,荊黎也知道自己是個男人,也知道那種事情應該不是兩個男生可以做的,難不成朱牙是為了要羞辱他才做這樣的事情?

  「對不起。」萊伊輕輕抱住了荊黎,發覺到荊黎因為忍耐著不讓淚水奪眶而出而全身顫抖著。

  「我會在這裡陪著你,你就安心的睡吧。」萊伊將荊黎輕輕的放到床上,荊黎眨了眨眼,看著身旁緊握住自己手的萊伊便莞爾。

  安心的睡嗎……

  如果真的可以安心到一閉上眼睛就再也不用睜開了,那麼該有多好。

※            ※            ※

  朱牙靜靜的坐在圖書館中的椅子上,原本是想要好好的看書,腦子中卻不斷的浮出荊黎哭泣的臉龐,他立刻不耐煩的闔上了書本。

  女僕人恰巧走了進來,看了朱牙一臉不悅的樣子雖然有些緊張,但還是安靜的開口:「朱牙大人,斯門公爵來了。」

  朱牙瞪了女僕人一眼,使女僕人全身都緊繃著,「那個傢伙……哪時候不挑,竟然挑在這時。」他起身,掠過女僕人身邊,女僕人倒抽了一口氣。

  她知道朱牙從來沒有擺出好臉色過,總是望著窗外發呆不然就是一臉鬱悶的低著頭看書,甚至常常擺出不耐煩的臉。

  朱牙碰的一聲,大力的甩開了房門,看著坐在裡面的老男人。

  朱牙冷冷的笑了一下,「你這傢伙怎麼還沒死?」

  「事情無法如你願,真抱歉。」斯門伯爵咯咯的笑了,朱牙好沒氣的坐在他的對面,恨瞪著他。

  眼前的公爵對於朱牙是個威脅,斯門公爵受到平民的愛戴,而且也是個有能力的人,朱牙從以前就會命令他幫忙做事情,以前他和朱牙也是很好的同伴,但是當朱牙說要篡位時,斯門一開始是開心的說要支持他,也在當時一直培在朱牙身邊。

  但是當朱牙捉住了國王的時候,斯門竟然冷不防的揮來一刀,差點擊中朱牙,斯門辯稱是不小心的,但是朱牙對於斯門從此失去信任,當時便把斯門給趕走了。

  他很懷疑眼前這個人到底是哪來的膽量和何等的厚臉皮才敢再來見他?

  「別這麼嚴肅嘛,我今天來找你是有好事報備的。」斯門輕浮的說著。

  朱牙看著那討人厭的傢伙,事實上他只要一下斬首令那個白痴就會被直接拖走了,但是這樣子也會引起一些平民的抱怨。

  朱牙嘆了一口氣,開口:「說。」

  「你把王子藏起來了吧?」斯門問道。

  朱牙給了他一個白眼,並沒有開口。

  「鎮上的平民希望朱牙大人您交出王子,畢竟平民對於荊黎王子也是十分的厭惡,我在想如果你利用這機會搏得平民的青睞……」斯門還未把話說完,一抬頭就瞧見朱牙惡煞煞的恨瞪著自己,便把後面的話給吞進去了。

  「你不逼我下斬首令不甘心嗎?」朱牙感到無奈,眼前這個人是何等的白目阿!

  斯門尷尬的笑了笑,「那麼……請問可以把王子帶給我看看嗎?」

  「我拒絕。」完全不思考也不猶豫,朱牙說道。

  「不好意思,請問為什麼不行呢?」

  「你覺得你還可以用以前那種態度跟我說話嗎?」早在那一刀揮過來時,朱牙就對斯門徹底的失去了信任,什麼同伴的……根本就是想要奪取他的性命,好讓自己登上高峰吧?

  「那麼請問一下,荊黎王子現在人在監牢裡嗎?」

  「應該是你要給我情報,我又何必和你透露這些?」朱牙說道。

  斯門嘆了一口氣,聳了聳肩膀,「好吧,事實上我很抱歉,我剛剛那個就是我的情報了,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就先告辭了。」斯門起身,必恭必敬的鞠了個躬。

  「送客。」朱牙起身,對著兩個僕人下令。

  僕人走到斯門的身旁,將斯門帶出房門。

  斯門走到兩位僕人的前方,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微笑,他術地回身,俐落的用了手刀擊中兩個僕人的頸子,僕人瞬間倒了下去,兩人口吐白沫。

  「看來你有很在意的東西阿……朱牙。」斯門咯咯的發出竊笑聲,便躡手躡腳的往地下監牢走去。

  他快速的走到了地下監牢,看著被關在地下監牢的人們,忽然間大笑了起來,在這之中沒有荊黎王子的身影,那就表示朱牙將荊黎留在宮殿中。

  「朱牙阿,原來這就是你最大的弱點。」朱牙的弱點就是那個傲慢的小王子阿……

  「不知道讓他消失後朱牙會露出怎麼樣的嘴臉呢。」斯門的腦中出現了朱牙崩潰痛哭的樣子,不自覺臉上又浮出了更噁心的笑容。
  
  在經由剛剛和朱牙的對話,現在又知道荊黎不在監牢中,斯門已經確定了自己的看法。
 
  剛剛他所做的白目舉動以及談吐方式只是讓朱牙放輕戒心,然後在這之中套到更多的話而已。

  真正的斯門公爵……是個為了達到目標而不擇手段的人。
※                          ※                   ※

  貪婪的擁抱著,像是害怕著失去懷抱中的人兒一樣,雙手緊緊的環住了他。

  「朱、朱牙?」荊黎有些疑惑的扭動了身子,他不知道為何身邊的男人突然變得如此溫柔,讓人無法適應……

  朱牙沒有說話,將下巴輕靠在荊黎的肩膀旁。

  「果、果然睡著了……」荊黎偷偷取笑著朱牙,便慢慢地回首望著他的睡臉,這陣子似乎時常會這樣,朱牙不時露出疲倦不堪的樣子,有時候坐在床上看書也會睡著。

  前幾分鐘,荊黎還被朱牙強迫著做那些他不想做的事情,一眨眼朱牙就突然睡著了,雖然對於荊黎算是僥倖逃過一劫,但是不知怎麼的看著朱牙沉重的眼皮緊緊的閉著、熟睡的面孔,荊黎開始感到不安,朱牙最近到底在忙些什麼……?他的心裡又在想些什麼?

  「我幹麻在乎這種人阿……」荊黎轉過頭,自諷的說著。
 
  荊黎嘆了一口氣,小小的扭動身軀,盡可能的不要把動進放太大,他緩緩的鑽出了朱牙的懷抱。

  霎時,朱牙睜開了眼皮,眨了眨眼,荊黎嚇著了,但是看朱牙的雙眼無神的盯著前方,似乎是還沒完全清醒。

  朱牙愣了一會兒,默默的開口:「荊黎?」

  「荊黎,去哪了……?」

  荊黎盯著喃喃自語的朱牙看,不知道為什麼朱牙的樣子很像三歲孩子睡醒時露出慌張的神情,四處尋找著母親的身影。

  猶豫了一下,荊黎決定開口:「怎、怎麼了嗎?」他知道這麼做如果朱牙醒來,看見自己擅自鑽出他的懷抱應該會大發雷霆吧?

  朱牙呆愣愣的將視線移轉到荊黎身上,須臾,朱牙的臉上突然露出了寂寞的笑容,「你要……離開我了嗎?」

  「什、什麼?」荊黎錯愕的看著朱牙。

  剎那間,朱牙的手勾住了荊黎的頸子,並抱著荊黎往後躺,荊黎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但是身子還是隨著朱牙向後倒去。

  「朱牙……」荊黎看著朱牙的臉龐,手緩緩的伸了過去,回抱住了朱牙。

  「我到底在幹什麼阿?」察覺到了自己的異常,荊黎鬆開了雙手,他覺得奇怪,每當自己看見朱牙雖然心裡有一股恨意串上心頭,但是在這股恨意中好像一直帶著別的感覺。

  從以前就是這樣了……每次看到朱牙露出溫柔的笑靨,就會感覺到心臟不安分的跳動著,第一次有這種感覺的荊黎並不曉得這種感覺叫做喜歡。

  直到現在……他依然摸不透自己的心。

  不知道維持這樣的姿勢多久了,荊黎一直被朱牙抱在懷中,荊黎傾聽著朱牙心臟跳動的聲音,緩緩的閉上了眼……腦子裡不自覺出現了「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的想法。

※            ※            ※

  「身為倫國的公爵,你這麼做豈不是自尋死路?」男人問道,看著坐在他對面的斯門公爵一臉平靜,這種態度打從一開始就令人起疑。

  「我並沒說身為倫國的公爵我就是百分之百愛國的,你知道的,我想說的是關於新上任的倫國國王這件事情。」斯門咯咯的笑了,擺出了再也不是糊裡糊塗的樣子,而是一臉奸詐。

  「倫國國王怎麼了嗎?」斯門對面的男人問道。

  「路德修殿下,在小的心目中您才是最偉大的國王。」斯門逢迎著,想盡辦法討好眼前的男人,而路德修是鄰國凱國的國王,和朱牙是互相爭鬥的國家,但同時也是貿易往來頻繁的。

  「真是隻老狐狸。」路德修向來和斯門公爵所處的倫國就有貿易上的往來,也知道斯門這個人的個性。

  「我認為篡位的新國王就目前看來還不是很穩定,要說年紀也只有二十初頭,我想路德修殿下如果在這時派兵攻打倫國,攻下機會是很大的。」斯門口中的篡位新國王毫無疑問就是指朱牙。

  路德修殿下諷刺的笑了笑,「他能篡位就表示也有一定的實力,更何況我又怎麼知道這不是你這隻老狐狸設下圈套呢?」  

  「路德修殿下,恕我失禮,您一開始就說我這麼做是自取滅亡了。」

  路修德揚起了一邊的眉頭,不太高興的說:「有兩種可能,第一的確是你想給我好的建議,第二便是在這其中必有詐,我想知道的是你為什麼會建議我這麼做,我當然知道你不是自取滅亡。」

  斯門緩緩的闔上了眼,拿起了桌上的西洋棋,「當然是因為和殿下您交情好才給您好的建議,況且……」

  斯門拿起手上的士兵,手一揮,便撞倒了路德修的將軍,嘴邊出現一抹令人害怕的笑靨,「殿下……小東西不盡快處理的話會滋長成大東西,哪天會被吃掉都不知道呢。就像老鼠一樣,原本想說今天不要滅他口,一轉頭便發現生出了一窩小老鼠在家裡四竄。」

  路德修露出了諷刺的笑容,說:「你的意思是篡位的倫國國王有一天會有足夠的能力打敗我?」

  斯門低下頭,「如果你不將他滅掉的話。」他說道,路德修嘆了一口氣,睜開眼,倏地抓起一把西洋棋,往桌上砸。

  「天方夜譚!」他嘶吼著,斯門冷冷的看著掉在地上的西洋棋,便默默的撿起。

  「十分抱歉,小的說話過頭了。」斯門低頭道歉,便看著手上的那支將軍……頭被摔掉了。


  斯門鞠了個九十度的躬,便告辭了,路德修一個人氣憤的握著雙拳看著桌上斷頭的將軍,心裡又想到了斯門剛剛所說的話「怎麼可能……哈哈。」

  即使斯門知道這番話給他在路德修國王的心中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但是他也知道那句話會永遠烙在路德修國王的心上,若是路德修真的將倫國給攻下了,也可以說斯門算是藉著無辜的路德修國王殺掉自己一直視為眼中釘的朱牙。
※            ※            ※
  「好亮……」荊黎不自覺揉了揉眼,翻了個身,忽然發現身邊空無一人才驚訝的從床上坐起來,瞻望著四周。

  他腦袋裡閃過在睡著前朱牙還抱著自己的畫面,怎麼一醒來人就不見了?

  忽然間,荊黎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荊黎轉頭,看著那雙大手的主人。

  「慌張什麼?」朱牙冷冷的笑著,便把手放開了。

  荊黎打量了朱牙一眼,那傢伙早已更好衣,全身都梳妝打理過了,一點都不像是剛起床的樣子。

  「你睡得很熟,所以我就懶得把你叫起來了。」朱牙打開了窗戶,徐徐微風吹了進來,掠過荊黎的雙頰,朱牙忽然回首盯著荊黎看,「你睡在我的床上。」他嚴肅的說道,荊黎愣了一下,癟了癟嘴才不悅的離開朱牙的床。

  「不知道是誰昨晚緊抱著我不放的……」不甘心的他嘴裡默默唸道。

  頓時,門被輕敲了兩下,「朱牙大人,您要的衣服我拿來了。」門外的女僕說著,朱牙應了一聲女僕便把房門打開緩緩的走進來,她手中拿著一件褐色的大斗篷。

  朱牙接過斗篷,一把丟到荊黎的眼前,「披上吧。」他命令著。
  荊黎錯愕的站在原地,看著被扔在床上的斗篷。

  朱牙給了他一個白眼,「你不想出門嗎?」他問道。
  
  荊黎喜悅的睜大了雙眼,臉上浮現出開心的笑容,「真、真的可以出門嗎?」

  愣了一下,荊黎的笑容忽然不見了,取而代之是一臉懷疑的盯著朱牙看,「等、等一下……」荊黎想起當時朱牙帶著他去瀑布所發生的事情,對於朱牙的戒心再次顯現出來。

  「這麼討厭就不要去。」當朱牙轉身要離開房間時,荊黎又一把拉住了朱牙的衣服不放,朱牙無奈的回過身,用著一臉「你想怎樣?」的表情打量著荊黎。

  荊黎猶豫的低下頭,開口:「我去。」語畢,便披上了那件褐色的斗篷,尾隨著朱牙出門。

  荊黎轉頭看著高過自己一顆頭多的朱牙。

  「在想我今天怎麼沒有綁住你嗎?」朱牙莞爾,是阿,今天朱牙帶著荊黎出門竟然沒有用鎖鏈拴住他的脖子呢。

  荊黎氣憤的低下頭,「我沒那麼想!」他回嘴。

  「我可是同情你在籠子裡會待到悶死才心血來潮帶你出來的,今天自己注意點。」

  「噢。」荊黎偷偷的吐了吐舌頭,像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朱牙一回頭看他,荊黎便膽怯的收回舌頭,裝出無辜的樣子。

  「你為什麼也要穿斗篷?」荊黎看著朱牙問道。
 
  朱牙一臉不耐的說:「不關你的事。」

  再次癟嘴,荊黎口中不斷咒罵著朱牙 ,過不多久兩人就出了宮殿,來到了街道上。

  荊黎害怕的抓緊了自己的斗篷,盡可能的將自己的臉給蓋住,之前所遇到的事情他早已得到教訓,這次盡量低調點。

  朱牙的步伐非常的快速,加上他身型高,一下子就擠過了人潮,然而荊黎卻是被人潮擠著走,還因為被人大力的推了一把,差點往後摔。

  「唉……」朱牙停下了腳步,看著這個什麼都做不好的王子,他感到無奈。

  登時,朱牙大力的抓住了荊黎的手,將荊黎往自己的身旁拉,「跟好。」他說道。

  頓時荊黎的心臟像是跳了個空,他羞澀的看著朱牙的大手,「手、手、手……」開始緊張的支吾其詞,朱牙沒有多理會他,而是不斷的將他往前拉。

  朱牙其實也害羞得不敢轉過頭看荊黎的臉,他總覺得每次看著那雙無辜的大眼盯著自己看就感到難以呼吸。

  忽然間,緊握住的雙手鬆了開來,當朱牙察覺時身後已經不見荊黎的身影,他忐忑不安的瞻望著四周,「那個笨蛋……!」  

※             ※           ※  

  「等、等一下,妳好好的再說一次!」荊黎手中牽著一個嚎啕大哭的小女孩,慌張的荊黎不知所措的在四周尋找著朱牙的身影。

  「媽、媽不見了──!」原本荊黎想要好好安撫女孩的心情,但只見她越哭越大聲。

  荊黎頭疼的按了自己的太陽穴,便蹲下身子拍了拍小女孩的背,「我陪妳找媽媽吧,不要哭了。」他輕抹掉女孩面頰上盈盈的淚水。

  「妳記得妳是在哪裡和媽媽分開的嗎?」荊黎對著女孩問。

  女孩若有所思的低下頭,隔了幾秒便抬起頭說:「好像是在……很多魚的地方。」

  「啊?」荊黎瞠口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什麼叫做很多魚的地方?

  「阿,是魚肉店吧!」看這女孩的模樣應該是走失不久,所以不太可能是海邊,硬要說的話魚店的可能性大出了許多。

  「那我們先去魚肉店找找看吧。」荊黎拉著女孩的手向前跑,女孩也停止了哭泣乖乖的跟著荊黎。

  荊黎帶著女孩繞了城鎮好幾趟,就是找不到魚肉店的攤販,荊黎看著女孩泫然欲泣的樣子便感到愧疚,他吞了口口水,緊張的拍了路人的肩膀,低著頭問:「請、請問這附近有魚肉店嗎?」
  
  路人雖然對於荊黎的舉止感到怪異,但思考了一下便回答:「應該在這條街的中間會看到。」

  「謝謝!」一說完謝謝荊黎便慌張的拉著女孩繼續在這條街上尋找著魚肉店。

  忽然,女孩停下了腳步,指著角落的那家攤販大喊:「大哥哥,那裡!」

  「太、太好了。」荊黎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便拉著女孩往她所指的方向跑去。  荊黎到了攤販前,膽顫的看著攤販的老闆娘,有些害怕的開口:「不好意思,請問剛剛有沒有母親在尋找小孩?」
  
  對方蹙了眉頭,過不多久便露出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有,是個短頭髮的女人。」  

  荊黎看了看小女孩,「妳的媽媽是短頭髮嗎?」女孩不語,頷首。  

  霎時,一個女人踉蹌的跑了過來,臉上露出了慌亂的神情,「米娜!」女人一看見女孩就露出了喜出望外的表情,荊黎手邊牽著的女孩也鬆開了手朝著女人的方向奔去。  

  「對不起,我一不注意就鬆開了妳的手。」短髮女人心疼的抱著自己的女兒,自責著。 

  這一幕看在荊黎眼中十分溫馨,他露出了羨慕的神情,腦海中出現了許多回憶,那些不過都是被稱之為回憶的東西罷了,即使想再多也不可能再回來了。

  荊黎轉身,悄悄的離開了那對母女,那種溫馨的場面就留給她們兩人吧。
  
  「媽媽,我告訴妳,剛剛有個大哥哥……」女孩抓著媽媽的手,往荊黎剛剛站著的地方看去,但是那裡早已空無一人。  
  

  「大哥哥人呢……?」 

 

 

  「小弟,看你這樣子應該不是住在這附近的人吧?」 

  荊黎蹙著眉頭看著眼前這聒噪的男人,默默的說:「我是。」  

  「可是看你東張西望的樣子像是迷路了阿!」對於對方的熱情荊黎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想要敷衍他也不是,不敷衍他又好像很沒禮貌。

  「我在找人。」荊黎想起了自己不是來逛街的,他要做得應該是盡快找到朱牙,不然天曉得被抓回去的話會有什麼酷刑在等著他呢……

  「用你一點時間應該沒關係吧!」對方完全不理會荊黎,固執的要他留下來。

  荊黎白了個眼,「幹嘛?」

  對方笑了笑,便從口袋中拿出一串串的項鍊展示在荊黎的眼前,「怎麼樣?這是很特殊的裝飾品吧!」每串項鍊都是用貝殼串成的,色彩繽紛。

  荊黎瞇起了雙眼,看著其中一串項鍊。

  「阿,你似乎喜歡這個啊!這是藍白色的海螺。」

  「海螺?」荊黎問道。

  對方露出了訝異的眼神,笑著說:「莫非你沒去過海邊?這種東西在海邊算是常見,但是要像這個混色混得特別的就比較罕見了。」

  荊黎抿住了嘴唇,默默的點頭。

  「怎麼樣?有想要買的意思嗎?」對方問道,而荊黎這時才突然想到自己身上一塊錢都沒帶,露出了尷尬的笑容,這表情使對方一目了然。

  頓時,一個鬼祟的男子往荊黎的方向走了過去,手上持著一把銳利的匕首,男子露出詭異的笑容,不斷的默念著:「找到了……」只隔幾步就可碰觸到荊黎。

  沒想到荊黎卻在此時回首,這舉動令持刀的男子嚇得倒退幾步。

  「朱、朱牙!」荊黎一瞧見朱牙便奔了過去,朱牙瞪著荊黎瞧,許久才開口:「你剛剛去哪了?」

  「剛剛有一個走失的女孩,我……」

  忽然,朱牙發覺到了那鬼祟男子的背影,又驚覺那男子的背面藏著一把匕首,警覺心忽然提高。

  「不要逼我下次帶鎖鍊出來。」朱牙給了荊黎冷漠的視線,荊黎咬住了嘴唇,心裡有些不服,但是也沒辦法辯解什麼。  

  朱牙看了剛剛那不斷推銷項鍊給荊黎的男人,男人對著朱牙笑了笑,正要推銷給朱牙時卻被朱牙一手擋住了。

  「該回去了。」朱牙說道,荊黎不滿的癟了嘴,但還是乖乖的走在朱牙的前方,不敢違背他。

  朱牙再次回首看了那個推銷項鍊的男人,「請把那條項鍊送到宮殿裡,錢到時候再算。」他說道,而推銷項鍊的男人聽到這句話立刻露出了開心的眼神,不斷說著謝謝。

  荊黎回頭看了朱牙一眼,疑惑的問:「怎麼了?」

  「沒什麼。」


※                   ※                 ※

  「你在笑什麼呢?」

  被萊伊這麼一問,荊黎害羞的低首,望著自己的雙腳,嘴巴不禁害羞的憫了起來,支支吾吾的回:「沒什麼!」

  今天早上一起來,荊黎發現到一串被丟棄在籠子邊緣的項鍊,仔細一瞧才發現那是前陣子和朱牙上街所看到的項鍊,荊黎拿起了項鍊,腦海裡徘徊著朱牙的身影。

  那串藍白色的海螺項鍊……

  真的是朱牙給的嗎?

  每當荊黎想要開口問朱牙這件事情時,又害怕是自己自做多情而被朱牙嘲諷,所以這個疑問一直藏在荊黎的心中。

  萊伊微微垂下眼簾,看著荊黎手中握著的那串藍白色的項鍊,再看向荊黎臉頰上的兩抹紅熅。

  「那串項鍊……莫非是朱牙大人送的?」勇敢的,他終於提出了心中的疑問。

  荊黎震了一下,即使還沒開口這舉動也已經說明了真正的答案,忽然,正要開口的荊黎露出了悲傷的眼神,說:「應該不是。」

  萊伊蹙緊眉頭,「你沒問過他嗎?」他問道。

  「我沒勇氣問這種事情,更何況那種人怎麼可能會送我禮物?」荊黎想起了朱牙之前鄙視自己的眼光,心中的怒火有些點燃,他開始告訴自己朱牙不會這麼做,更沒理由這麼做。

  萊伊苦笑,把自己的手伸進籠子中,握住了荊黎的手,不安的搓揉著,荊黎抬起頭,正首著萊伊。

  荊黎自然的回握住了萊伊的手,感受著萊伊的溫暖,「為什麼露出那種讓人擔心的笑容?」荊黎問道,用著直率的眼神望入萊伊的眼眸,「那種笑容一點也不好看。」

  萊伊心虛的低下頭,隔了幾秒才默默的開口:「如果……項鍊是朱牙送的,你會覺得開心嗎?」

  荊黎不解,用著疑惑的眼神看著滿臉通紅的萊伊。

  忽然萊伊快速的抬起頭,正首荊黎的臉龐,身子有些顫抖的問:「對、對不起……但我、我可以抱你嗎?!」

  荊黎愣了幾秒,便輕笑了一下,主動伸過手,隔著籠子抱住了在外面的萊伊,萊伊面紅耳赤的看著荊黎,便緩緩的舉起手回抱住了他。

  「這種問題根本不需要問我。」荊黎莞爾。

  萊伊依然苦笑著,如果……荊黎可以毫不猶豫的抱住他那就表示這份情感絕對不是喜歡,打從一開始就不是,萊伊不是個笨蛋,他一直都可以看出那隱藏在荊黎眼中的情感,而那些情感的來源全是朱牙。

  為了朱牙而哭泣,

  為了朱牙而開心,

  全都是為了朱牙。

  難道他自己都沒發覺嗎?

  萊伊闔上了眼,嘗試讓自己冷靜。

  他再度睜開眼,似乎已經調整好情緒了。

  「謝謝。」他笑道。

※            ※             ※

  「這陣子我可能會離開宮殿。」躺在荊黎身後的朱牙說道,雙手環抱著荊黎側躺在床上,荊黎發愣,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那種不安的感覺再次襲捲而來。

  「為什麼?」荊黎問道。

  朱牙不語,便默默的將臉埋入荊黎的頸子中,這舉動使荊黎的臉龐發燙。

  「你不需要問這麼多……」朱牙用著溫柔的語氣說出了冰冷的話語,忽然,朱牙用鼻尖劃過荊黎的頸子,荊黎的肩膀立刻聳了起來。

  朱牙停頓了一會兒,看著荊黎害羞而緊閉雙眼的樣子,他不自覺溫柔的笑了,便輕輕的用手將荊黎的頭髮塞到耳後。

  霎時,荊黎睜開了雙眼,眼淚流了下來,一滴滴不爭氣的滴落在床單上,他不曉得自己為何要哭泣,當他意識到眼淚流出來時也已經太晚了,就像一個開關一樣,一但被開啟就無法克制了。

  荊黎啜泣著,「對朱牙來說,我是一隻狗嗎?還是奴隸?」

  朱牙的眼神有些震驚,嘆了一口氣後便抹掉荊黎臉上的眼淚,「你希望你是哪個呢?」他問道。

  荊黎睜大了雙眼,看著朱牙的臉龐,「如果你真的只是把我當狗或是奴隸,就請你不要再對我做這種事情了──!」他使勁的咆哮,雙手抓緊了被褥,惡煞煞的瞪著朱牙。

  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樣做真的是為了羞辱他嗎?

  那時又是為何要露出那樣的眼神?

  朱牙微微的將頭別開,冷漠的開口:「你沒選擇的權利。」

  「夠了吧?難道你做得還不夠過分嗎?」荊黎冷笑著,雙手緊握成拳,咬緊的雙唇流下了血絲。

  朱牙用著不屑的眼光看著使勁反抗的荊黎,嘴角忽然浮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慄的笑靨,「不夠。」語畢,朱牙蠻橫的抓住了荊黎的單腳。

  「不要──!放開我──!」荊黎踢動著雙腳,想反抗朱牙,朱牙的表情顯得有些不耐,他身子往前使力一壓,將自己的壯碩大力的埋入荊黎的後穴中。

  「啊、啊!不要!」荊黎痛苦的踩住了被褥,不斷的將自己的身軀往後退。

  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做?

  荊黎放棄了反抗的行為,兩眼無神、空洞的看著朱牙,不禁露出了絕望的苦笑。

 

 

  又來了……這種煩躁不安的感覺、這種襲捲全身的疼痛、這種令人作嘔的早晨,不管是經歷了幾次總是無法習慣。

  「唉……」荊黎縮著身軀,靜靜的躺在被窩中想著昨天晚上的事情,每次都這樣,粗魯的做了那種令人難以啟齒的事情,第二天早上卻又像人間蒸發似的從床上消失。

  『你希望你是哪個呢?』

  朱牙的話不斷在他的腦子裡徘徊,「我希望我是朱牙的什麼人……?」荊黎的手觸上了嘴唇,闔上了眼。

  「我應該恨他恨到死的。」他將手放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呆愣愣的望著窗戶外,今天下著滂沱大雨,就像荊黎的心情一樣糟糕。

  荊黎套上了衣服,沉重的雙腳踩到了地面上,腦子一片暈眩,雙腳的步伐有些不?。

  荊黎扶著牆壁慢慢的走到了門口,「連門都不鎖,就不害怕我趁機落跑?」他冷冷的笑了笑,轉動了門把,便把門打了開來。

  好安靜、太安靜了……

  荊黎蹙著眉頭,悄悄的走到了門外探查,電光石火間,身後有人大力的拍了他的肩膀,荊黎倏地回頭,「原來是你……」一看見萊伊對他露出溫柔的笑臉,荊黎立刻鬆了口氣。    

  「這樣偷跑出來好嗎?」萊伊擔心的問道。

  荊黎無奈的垂下肩膀,說:「他自己不鎖門的。」語畢,他瞻望了四周,今天的僕人好像特別悠閒,都不見他們忙碌的身影。

  「朱牙今天不在。」萊伊莞爾,突然又開口:「或許這陣子事情處理完才會回來吧。」

  荊黎疑惑的看著萊伊,總覺得他好像正隱瞞著什麼。

  「處理什麼?」試探性的,荊黎問道。

  萊伊停頓了一會兒,「這種事情沒什麼的,事情處理完就會回來了,用不著擔心的!」很明顯的,萊伊想四兩撥千金將其帶過。

  荊黎嘆了一口氣,「不說就算了。」

  萊伊低下頭,小聲的說:「朱牙大人他……」他說到一半便停了下來,用著難過的眼神望著荊黎。

  「他怎麼了?」荊黎問道。

  萊伊嘆了口大氣,決定將事實全部抖出。

  「最近凱國傳出了有要對我國發動攻擊的消息,朱牙大人似乎是到凱國去見他們的國王了。」

  荊黎想起了昨晚朱牙所說的話,便恍然大悟。

  「是、是嗎……原來是這樣。」荊黎裝出不在意的樣子,輕輕的頷首。

  乍聽之下會認為如果朱牙能夠說服或是討好路德修殿下一切便都會安然無事,但或許當時都沒人發覺斯門佈下的陷阱。

  如果路德修攻打了朱牙對斯門也是個好處,如果朱牙親自跑去凱國對斯門也是個好事,這便是調虎離山計。

  或許當時誰也沒想到斯門這麼做的目的。

※                             ※                       ※

  「王子,如果一個下人愛上你,你會有什麼感受呢?」那次,他這麼問著,深深的問著,眼神中帶著淡淡的憂傷。

  那個被稱之為王子的人用著無知的眼光看著問這問題的人,「我會不高興。」王子回答。

  問這問題的人苦笑了一下。

  「怎麼?」王子問道,眉頭深鎖,對於這突如其來的問題他感到疑問,只見問這問題的人不斷搖頭,用著溫柔的語氣說著沒什麼,行了個禮,便走了。

  留下王子一個人單獨在房間裡。

  「朱牙……」王子抓緊了自己的胸口。

  為什麼他要問那種問題?

  但如果當時能夠把自己的心情好好的傳遞給他,或許現在的日子會有所不同,也不用再用那種矛盾不已的心情去面對他了。

  王子總是一個人,靜靜的望著,默默的想著。

  不是沒人陪,而是他將身邊的一切推離自己,只要有人稍微想要窺探他的心房,就會立刻被趕出去。

  或許是從小看著身邊的人為了爭奪全力而不惜陷害他人,亦或是攀龍附鳳、爾詐我虞,對人的信任漸漸的被瓦解掉。

  再加上……

  那天下著滂沱大雨,年幼的荊黎因為寒冷而坐在火爐旁取暖著,當時他只有五歲,眼神中帶著純真以及無知。

  在他身後坐著的是一個溫柔的女子,年紀大約只有二十初頭,齒白脣紅,有著清秀的臉龐,雙手環住了荊黎,荊黎乖乖的鑽進了女子的懷抱中,幸福的闔上雙眼……

  那一天所發生的事情,他永遠不會忘記。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下一秒門被緩緩的打開。

  「親愛的,怎麼了?」女子露出美艷的笑容,對著門外的男子問道。

  男子眉頭深鎖,表情實在不怎麼好看,「我想我有事得和妳討論。」

  女子愣了一下,便頷首,輕拍了荊黎的肩膀便尾隨男人走出了門外,喀──木門關了上來,荊黎一個人望著那道門,心中產生了一些畏懼,但是不知道那些畏懼從何而來。

  他依然靜靜的坐在火爐前,看著熊熊烈火燃燒著。

  那團火彷彿隨時會跳出來,將他吞噬。

  他有些疲倦的閉上眼,卻睡著了。

  雨始終沒有停過,不斷、不斷的下著。

  

  「荊黎。」

  「荊黎,醒來……」

  荊黎揉了揉眼睛,看著眼前的火爐已經熄滅,只剩下一些灰燼,他回首看著身旁的男子,「爸爸?」

  他想起了在睡前媽媽被爸爸帶了出去,他自然的在四周尋找著媽媽的身影,卻一把被爸爸抱住了。

  「她不會回來了。」

  荊黎昂首,用著楚楚的眼神看著他,霎時,他推開了自己的爸爸,他有些顫抖的搖了搖頭,便從房間中跑了出去,看見荊黎如此衝動的跑了出去,父親倒抽了一口氣。

  「不要過去──!」他大喊,當他正要拉住荊黎時,卻已來不及了。

  荊黎停下了腳步,像是失了神似的望著前方。

  霎時,他雙手抓住了自己的頭,竭力嘶吼,整個人無力的跌到了地上,眼淚不斷從眼眶流出來。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翻著白眼,舌頭幾乎快要吐出的女人,那個女人正是前一晚還溫柔的摟著荊黎的人,女人的頸子被一條粗麻繩緊勒著,整個人掛在空中。

  荊黎感覺到後方急促的腳步聲,錯愕的回首,他一回頭便看見自己父親。

  「荊、荊黎,你媽媽……是自殺的。」父親走到他身邊,拍了他的肩膀,口齒有些支支吾吾,男人的另外一隻手原本抓著一把匕首,但他默默的將匕首收回自己的口袋中,安撫著眼前的孩兒。

  荊黎泣不成聲,一個五歲的孩子又怎麼會懂自殺是什麼?他只是被自己所深愛的母親扭曲的面孔嚇著了。

  那是一個極大的陰霾,那張舌頭外吐、眼球凸出的臉會永永遠遠存在於他的心中,揮之不去。

  

  九歲的荊黎常常問著這樣子的問題──「為什麼不丟掉我?」父親對於這個問題也感到疑惑,為什麼好端端的孩子會問這樣子的問題呢?

  父親總是叮嚀荊黎要稱呼那個「阿姨」為母親,一開始荊黎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他也知道母親這個稱呼並不適用在這種陌生人身上,更何況那個阿姨總是用著可怕的眼神盯著他看……

  「你為什麼要把外面女人的孩子帶回來?」那個阿姨曾經這樣問過父親,父親苦惱的蹙緊眉頭,良久,便露出一抹笑容,說:「瑪蓮,我知道妳不喜歡那個女人,但是我也需要一個人來繼承我的皇位,更何況妳的肚子一直大不起來,這樣我也很苦惱。」

  阿姨露出了猙獰的面孔,用著難聽的話語咒罵著父親。

  她總是對荊黎露出嫌惡的眼神,無辜的荊黎永遠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得罪了她。

  但父親總是會和荊黎說對不起,然後溫柔的將他環入懷中 ,嘴裡還會啷嚷著:「我絕對不會丟掉妳的。」這樣子的話。

  長大後,荊黎便明白,自己是爸爸跟外面的人生的孩子,只是因為阿姨生不出孩子才被來充當繼承王位的人。只可惜那個阿姨過不多久生了一場大病死了,當時荊黎連眉頭都沒蹙,心裡一點感覺都沒有。

  傲慢、自大、驕傲這樣子的形象或許只是建立於荊黎的外在,任誰都沒有揭開過這個王子驕傲形象底下的樣子。

  荊黎深愛著父親,因為父親給他溫暖,他是這麼認為的,但或許他這生都不會知道在那一天,自己的父親曾經嘗試要將他和母親一同殺死。

※            ※             ※
   
  被汗水染濕的髮根,全身害怕的顫抖著,荊黎雙手害怕的扳上自己頸子上的項圈。

  在這孤獨的夜晚中,月光還是那麼的明亮,懸掛在星光點綴的夜空中,但是床上空無一人,這股襲捲而來的不安又是從何而來?

  荊黎剛剛作了一個夢,自己母親上吊時痛苦的臉再次浮現在他腦海中,猙獰的面孔、翻白的雙眼,一切都深深烙印在他的腦中揮之不去。

  「真的還不如死了算了。」荊黎冷冷的諷刺著自己,看著自己頸子上的項圈,為什麼一個王子殿下如今卻要被冠上狗的稱號?他不該屬於任何人,也絕對不想屬於任何人。

  明明籠子沒有被上鎖,宮殿裡也只有幾個僕人,但為什麼荊黎不趁機逃脫呢?

  這個問題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腦袋中不斷的徘徊著「朱牙何時回來?」「去那邊安全嗎?」這種愚昧不已的問題,當他意識到自己竟然會有這種想法也嚇了一大跳。

  登時,門外傳來了淒厲的慘叫聲,使荊黎嚇著似的向門的方向看去,不久後,又傳來了另外一個人的慘叫聲,這回還傳來了血濺灑的聲音和肉被切割的聲音。

  荊黎反射性的縮在了籠子的角落,瞪大雙眼,徬徨的緊抓著自己的肩膀。
 
  發生什麼事了?

  腦子一片混亂,無法好好思考,忽然,門被打了開來,傳進來的是一陣令人作嘔、濃烈不已的鐵銹味,仔細一聞便會發現那是血的味道。

  荊黎倒抽了一口氣,看著門外走來的人,腳步有些踉蹌,肩膀上似乎被人劃過一刀,血滴落在地板上。

  那人一抬頭,看見荊黎便露出著急的神情。

  「王子──!」他按著自己肩膀上的傷口,奔到荊黎的籠子旁,將荊黎給抱了出來。

  荊黎不知所措的看著他,「萊伊……發生什麼事情呢?」

  在萊伊的肩膀上傷口已經深得可以看見裡面的肉,樣子十分駭人,萊伊的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一臉吃力。

  「你沒事就好了。」他說道,「宮殿被人入侵了,我現在無法跟王子解釋。」語畢,萊伊站了起來,側抱住荊黎。

  「萊伊你的傷口會裂更大──!」荊黎看著那傷口不斷的貿出血,還起了泡,慌張的說道,但萊伊不斷的搖頭,說自己的傷沒有大礙,但是那個樣子看起來一點都不是沒大礙的啊!

  萊伊打開了朱牙房間的窗戶,此時,背後傳來一群人喊著:「就在那邊!王子在那邊!」萊伊沒有回首,他倉皇的跨出窗戶,一隻手攀住了窗口,令外衣隻手則是吃力不已的抱注荊黎。

  荊黎瞪大了雙眼,心頭一糾,便流出了眼淚。
 
  「為什麼到這接骨眼還要對我這麼好?萊伊,你其實可以把我直接丟下來逃走的,救我對你沒有好處!」

  萊伊笑了一下,眼神流露出疲倦不堪,「忠愛你的心情是何時都不會改變的。」

  荊黎不知道該說什麼,但心頭不斷湧上一股令人難受的感覺,「我是一個愚蠢、傲慢、殘暴的王子,這樣子的人真的值得你做這一切嗎?」

  萊伊手滑了一下,他倒抽了一口氣,便闔上了雙眼,忽然開口:「因為我愛你,所以沒有值不值得。」

  萊伊雙腳踩到了地面,荊黎原本目瞪口呆的望著他,「我、我可以自己走!」他回過神,看著萊伊的肩膀,擔憂的說著。  

  萊伊放下了荊黎,上氣不接下氣的喘著,荊黎拉過萊伊的手,往離開宮殿的方向奔,然而身後還是有一群人緊追不捨,對著他們兩人怒吼著。

  兩人跑離了宮殿,到了一片大草原,也甩開了身後的人,才敢安心的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荊黎伸出了手,「萊伊……你的傷口!」他徬徨的盯著萊伊的傷口看,便發現血已經沾染了萊伊整個上衣,但是傷口的血絲毫沒有要停止的意思,反而是越流越多。

  萊伊露出安慰的表情,「沒事,這種小傷一下就好了。」這句話似乎是想要安慰荊黎,但是在荊黎耳中反而是令人心疼。
 
  「對不起……」荊黎輕抱住萊伊。

  萊伊溫柔的搓揉了他的頭。

  但是萊伊的臉傷十分蒼白,毫無血色,眼窩的下方也開始出現了黑色的眼圈。

  荊黎眉頭深鎖,手撫上了萊伊狼狽不堪的臉,「萊伊,你的臉色──!」荊黎慌張的喊道,但電光石火間萊伊按住了荊黎的頭,將他的頭往前壓。

  在還沒反應過來時,荊黎便感覺到萊伊冰冷的唇覆了上來,荊黎愣了一會兒,便回吻著萊伊。萊伊吐出的氣息也有些冰冷,沒什麼溫度的雙手撫上的荊黎的臉頰。

  「萊伊……」荊黎看著萊伊不捨的臉,那種表情就像是隨時都會告別一般。

  「這個平原繼續往前走會有一座城鎮,你就去那邊好好的生活吧。」萊伊說道,然而話中卻出現了「你就去」並不是「我們一起去」。

  「斯門公爵他……想要趁朱牙不在的時候把你給帶走。」

  荊黎泣不成聲,緊抓著萊伊的衣服。

  「王子,我遲早都是死的……你就別管我了。」看著自己的傷口,萊伊早就意識到自己無法逃離死神的魔掌。

  荊黎不斷的搖頭,說:「你剛剛也沒丟下我!」

  霎時間,又傳來了人的呼喊聲,荊黎的心再次著急了起來,便拉著萊伊的袖子,「一起逃吧……不要丟下對方。」

  萊伊低下了頭,當他再次抬起來時露出了一抹極為燦爛、美麗的笑靨,他倏的推開了荊黎。

  「快走。」萊伊說道,荊黎依然是任性的搖頭。

  「我會成為累贅的──!」他對著荊黎怒吼,但荊黎還是流著眼淚看著他。

  「嘖……!」

  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呼嘯的風也越吹越急。

  不知道是哪來的勇氣,萊伊竟然直直的往敵軍的方向衝去,荊黎瞠口結舌,心急如焚,想要追上去,卻被萊伊一手拍開。

  「你趁這時候快點逃,不然我這麼做也沒意義了!」語畢,萊伊再次直直的往敵軍衝去,荊黎這次卻是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隔了幾秒,荊黎便回頭,在回頭的瞬間不忘看了萊伊的背影最後一眼。

  「萊伊……」

  


  『為什麼荊棘要長刺?』

  當時萊伊思索了,他的答覆令人感到有趣,『阿,荊黎王子的名子裡也有荊這個字吧,或許它就像王子一樣想要保護自己。』

  因為荊即有刺,所以得保護自己,所以要保護自己,也是因為想要保護自己而長出了刺。

  或許當時……萊伊會用自己的手覆上荊棘的原因現在已經清楚可以理解了。

  『我也是一個明明知道會痛卻還是要去觸摸他的人呢。』

  這句話,是對著荊黎說的,也就是想要表達「即使再痛也可以去接納他、去愛他。」的意思。


  
  荊黎恍然回首,聽見後方的吆喝聲,已經看不見萊伊的背影,但是卻可以聽見……

  血濺出來的聲音,以及刀子揮出的聲音。

  荊黎感覺到心頭一陣空虛,緊抓住了自己的胸口,泣涕零如雨,便開始奔跑。

  最溫柔、最溫柔的人──已經不在了。



  「嘖──!」朱牙倏的放開了緊握在手中的刀,刀上沾滿了血,朱牙的衣服也被血給染紅了。

  「被擺了一道。」他冰冷冷的盯著腳邊的屍首看,一揮劍便把屍體的頭給劈了開來,但是他面不改色。

  這該死的路德修竟然暗算他,一來到凱國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不記得凱國的人民這麼少,隨便抓了一個無辜的路人來問時,路人顫抖著雙唇,和朱牙說凱國派軍到倫國的事情。

  朱牙當下臉都綠了。

  不過路德修大概沒想到朱牙會衝動的衝進城內來追殺他,他也完全不知道朱牙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還沒向朱牙解釋這一切都是斯門的詭計時,胸口就被插上了一把刀子。

  他後悔自己相信了斯門那老謀深算的狐狸,原本斯門說如果路德修願意借他兵隊就可將倫國打下,但是斯門或許當時就已經知道朱牙一定會衝去把路德修殺死。

  斯門只是想藉機把朱牙調走,然後讓朱牙順便把路德修殺死罷了,畢竟只要把倫國給攻下自己就有籌碼威脅朱牙。

  一切的事情果然都照著斯門的計畫走,朱牙來到凱國後也意識到自己受騙了。

  「馬上回國。」朱牙跨上了馬,命領著兵隊。

  他以為是歐德修暗算他,畢竟他也沒想到斯門那傢伙竟然會千里迢迢跑來凱國向歐德修借兵力,但是想想又覺得不對,會有哪個國王為了攻打下別國讓自己犧牲嗎?

  自然他便知道在這件事情後有個幕後操控,說不定連歐德修都被騙了,而他心裡自然有個數。

※            ※             ※

  「好痛……」荊黎低首,看著自己雙腿上面無數的傷口,他轉頭看著遍地的屍首,便開始顫抖,自己下一秒會不會就和他們一樣動也不動了?

  「這就是之前的王子?」幾個男人坐在營火前,諷刺的說著,荊黎咬緊雙唇,環顧了四周,便絕望的低下頭。

  根本逃不掉……營火這裡的就有上百個人,只要稍微動一步,所有人便會轉頭看向他,加上全身被五花大綁,根本沒有逃跑的機會。

  荊黎的腦海裡冒出了當時的景象……萊伊衝進敵軍後,荊黎就知道他死了,他也使拼命的跑了,但是當他跑到河邊時便發現河的對岸早有埋伏,一瞬間四面楚歌。

  是怎麼被制服的,荊黎已經忘記了,只記得被抓的時候全身都已麻痺。

  一個男子踉蹌的跑了過來,喊著:「斯門公爵來了──!」所有人不約而同的朝那個方向看去,荊黎也不例外,但是比起好奇,荊黎更像是錯愕。

  「斯門……」荊黎知道這個名字,斯門應該是他們倫國的人,為什麼那個人會在此地?

  從樹影中走出了斯門公爵的身影,臉上掛著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他慢條斯理的走向荊黎。

  「斯門……」荊黎輕輕的嘖了一聲,用著憤怒的眼光瞪著眼前這個叛徒。

  「真是的,你果然還記得我。」斯門笑了,便一腳把荊黎的頭踩在地上,一腳接著一腳,荊黎痛苦的大叫著,但斯門卻沒有停擺。

  當斯門停下時,血已經從荊黎的鼻子和嘴巴中流了出來,一般人看見這一暮都會心頭糾緊,感到不忍,但斯門卻一臉驕傲的笑了。

  他一把抓起荊黎的頭,看著荊黎憔悴、無助的樣子,說:「你一定不能了解為什麼我要這樣做吧?」斯門說道。

  荊黎沒有回應他,只是直勾勾看著斯門的眼睛。

  「我阿,想當上一國之主,原本我可以的……但誰知道你那討人厭的父親竟然比我搶先一步,我明明是比他更有才能的。」斯門閉上眼,一臉陶醉的說起了自己的往事。

  忽然,他睜開了眼睛,「正當我計畫要把你爸爸給殺掉時,我竟然再次被人搶先一步──!」他對著荊黎怒吼著。

  荊黎冷笑了一下,「像你這種人……不要作夢了。」不知道是哪來的勇氣,荊黎竟然回了斯門這句狠話。

  斯門笑了一下,下一秒表情轉為猙獰,另外一隻手高高舉起,並打了荊黎的臉一巴掌,一拳又一拳,一腳又一腳,荊黎痛苦的閉上眼,忍受斯門的毒打。

  忽然,斯門注意到荊黎頸子上的傷口,立刻裂開嘴大笑,「天哪,這是朱牙吻的嗎?」

  不只吻痕,荊黎的頸子上還有項圈所留下的印子。

  「難不成朱牙把你當狗養?」諷刺的口吻,鄙視的眼神。

  荊黎痛苦的呻吟了幾聲,嘴邊流出一條血絲,全身痛得他無法開口好好說話,斯門又冷不防的踹了他一腳。

  「斯門大、大人,這樣子會把他踹死的。」在一旁的男人說著。

  斯門哼了一聲,「把他關到我那邊。」語畢,便走了,荊黎看著斯門的背影離去,才安心的將手放到自己的口袋中。

  在口袋中,荊黎的手緊握著那串藍白色的項鍊……

※            ※           ※

  「荊黎殿下,你身子還好吧?」朱牙靜靜的蹲在荊黎的床邊,用著關懷的眼神看著他。

  荊黎眨了眨眼,不知道為什麼就連呼吸都感覺到急促,更發覺只要朱牙一靠近,自己的心跳就會瞬間加快。

  「這種事情不用你管──!」荊黎任性的喊著,朱牙苦笑了一下。

  「我可以摸你的額頭嗎?」朱牙問道,荊黎整個人倒抽了一口氣,腦子呈現一片混亂,遲遲無法開口,朱牙忽然將手貼近他的額頭,溫柔的覆了上去。

  荊黎瞇了雙眼,看著朱牙的臉龐,這種感覺又是怎麼一回事……

  「你的臉好燙。」朱牙說道,便把手移開了。

  荊黎開口:「朱牙。」他不禁喚住了朱牙的名字。

  「在。」朱牙回應。

  愣了幾秒鐘,荊黎才回過神,「朱、朱牙,你、你很討厭我嗎?」支支吾吾的,荊黎勉強從嘴中擠出話語。

  朱牙整個臉像是呆滯了,「怎麼會突然這樣問我呢?」朱牙回問荊黎。

  「沒、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問,難道不可以嗎?」

  朱牙遲遲沒有說話,「王子,如果一個下人愛上你,你會有什麼感受呢?」朱牙問道,眼神直勾勾的看著荊黎。

  荊黎感到疑問,癟了癟嘴,便回應:「我會不高興。」

  朱牙自己苦笑了一下,「怎麼了?」對於朱牙這個問題感到疑問,也對於朱牙剛剛的苦笑感到疑惑。

  朱牙用著溫柔的語氣說著沒什麼,便說要幫荊黎換水,起了身便離開房間,留下荊黎一個人。

  荊黎抓緊了自己的胸口。


  「如果那個下人不是指朱牙……那麼我會不高興。」

  他真正想說的是這句話……

  一直以來,都是。

※                  ※             ※

第十三章

  因為悲傷所以哭泣。

  因為畏懼所以大哭。

  因為委屈所以流淚。

  何時才能停止一切的哭泣?

  
  不管是到了哪,永遠都是一個人孤獨的坐在被監禁的籠中觀賞著月亮,荊黎眨了眨眼,神色有些疲倦。

  再一次的……被當作一條狗束縛,自由完全被吞噬。

  令人作嘔、發狂、憎惡,種種負面情緒湧上心頭。

  荊黎攫起那條拘束自己的鐵鍊,憤怒的想要將其扯開,但是不論怎麼扯,怎麼拉,那條鐵鍊也沒起任何變化。

  霎時,一陣鼓掌聲傳來,荊黎倏的瞪向聲音的來源。

  「斯門──!」怒吼,瘋狂的嘶吼,荊黎滿腔怒火。

  斯門的臉色立刻黯淡下來,「剛剛被打的不夠嗎?」

  荊黎咬緊牙根,嘖的一聲便把頭轉開,這舉動令斯門極為不滿,他快步走到荊黎面前,用著鄙視的眼光打量著他,荊黎也沒給他好臉色,立刻回首瞪著他。

  「朱牙果然沒有把你調教好。」

  「不需要──!」一聽見斯門提起那傢伙的名字,荊黎心終就竄起一股火焰,朱牙……根本只是把他當狗!當奴隸,即使現在被抓走了他一定也在乎吧?反正狗這種東西對他來說只要用丟了再找一隻更乖的不就好了?

  想著想著,荊黎自各兒發出陣令人不寒而慄的冷笑聲。

  「我可不想調教你這種瘋狗,識相點。」由於整個兵隊今夜都紮營在林子中,所以斯門的房間也是隨便搭個棚子。

  荊黎低下頭,垂下眼簾。

  朱牙不會來的……在意識中他不斷這麼告訴自己。

  沒有期待。

  沒有希望。

  甚至開始覺得如果可以突然死去好像也不錯。

  潔白的牙齒輕輕的咬了下自己的舌頭,一陣灼熱的刺痛感竄上,直直往腦袋衝去,荊黎痛的抿住了嘴唇,為什麼無法毫不猶豫的咬下去?難道在畏懼著死亡嗎?

  鐵銹味在口中散開,刺鼻的味道難以喘息,但是全身感覺最痛的還是那顆心,它正顫抖著,像是在向荊黎抗議自己是被傷得多深、多深。

  矛盾,真的很矛盾……感到絕望,卻又不敢迎接死亡。

  此時,斯門察覺到了荊黎嘴邊流下一條血絲,立刻抓住荊黎的衣襟將他拉了起來,而荊黎的雙腳被鎖鏈緊緊環住,被這麼一拉雙腳彷彿要被扯掉了。

  「你敢咬舌自盡──!」斯門咆哮著,如果少了荊黎他又有什麼東西可以威脅朱牙?

  荊黎直勾勾的盯著斯門的瞳孔看,一張嘴,嘴中又流出血, 斯門一把攫住了荊黎的下顎。

  「嗚──!」想要再次咬舌的荊黎卻因為下顎以及雙頰都被緊緊掐住而無法闔上嘴。

  「你敢膽敢再咬舌。」威脅的語氣、惡瞪的眼神,令人不禁感到畏懼。

  他鬆開了荊黎的下顎,荊黎露出了絕望無比的眼神。

  「抓走我……對你沒有好處。」荊黎低聲說著。

  斯門沒有回應,而是靜靜的走到了簡陋的地舖旁。

  「他不會來……」荊黎喃喃自語著。

  「絕對不會來的……」

  「你夠了沒──!」斯門倏的站起,手中持劍,快步走到了荊黎的旁間,將劍放在荊黎的頸子邊。

  劍冰冷的觸感覆上了荊黎的頸子,看著那把劍,荊黎沒有產生多大的畏懼,反而有一股衝動……

  一股想將這一切都結束的衝動。

  他將頸子大力的往旁推,那把劍立刻刺進了他皮膚中,血立刻從白皙的皮膚中湧出,斯門慌張的將劍往後拔,雙手一鬆,劍立及掉到了地上。

  很久──沒有看到血如此美麗的從自己肌膚中大量濺灑出來了,荊黎雙眼朦朧盯著地板上的血看,霎時露出一抹燦爛不已的笑容。

  「終於……」他昂首,用著期盼的表情看著斯門,「可以走了……」斯門被震懾得無法開口,雙手無力的顫抖著,並不是在害怕自己差點將荊黎給殺了,而是在害怕荊黎的笑容……

  電光石火間,荊黎的身子倒了下去,鏘啷──傳來了鐵鍊互相敲擊的聲響。

  已經……結束了吧。

  但願可以闔上雙眼,自由的離去。

※             ※             ※

  他們為什麼哭?

  他們又是為了什麼而哭的?

  年幼的荊黎,瞻望著四周,看著所有人低頭虔誠的禱告著,所有人嘴裡都不約而同的念著一樣的文字,所有的人臉都佈上了一曾黯淡的色彩……

  他忽然看見在牆上的那個被釘在十字架上的雕像,記得大家好像都稱呼他為耶穌……不斷的東張西望,他就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即使自己的媽媽不在了……他也不知道。

  什麼是死亡?

  又是為什麼要死亡?

  又是如何死亡的?

  一個五歲的兒童無法思考這麼多,只是單純的覺得教堂內悲傷的氣息令人不適罷了。

  他腦海裡再次想起自己母親猙獰的面孔……為什麼母親會露出那樣的臉?他一點都不知道那叫做死亡。

  父親拍了拍他的肩膀,流下了幾滴眼淚,像是在替他將無法理解的悲傷給表達出。

  「真是可憐……」

  「那孩子該怎麼辦?」

  他默默的聽見了一些人交談的話語,那些話語也是……直到長大後才理解的。

  「但是皇后陛下不是也不孕嗎?」

  「那也要看她能不能寬容,如果是我怎麼可能接受,要一個自己老公和第二個老婆生的孩子當王位繼承人,那真的會丟臉丟到家。」

  走到了那個深色的長型棺材前,看著一個婀娜多姿的二十幾歲妙齡女子沉沉的睡著,原本慘白的嘴唇畫上了鮮豔的口紅,但眼皮連動也沒動,原本猙獰的臉不知何時變回平靜的樣子。

  他只覺得母親睡得很熟,嘗試喚了她幾聲,卻換來一片沉默,他以為母親不理他,又嘗試用手去觸碰母親原本溫暖的手。

  何時變得如此冰冷──?

  何時再也不睜開眼看看自己了?

  荊黎緊握著母親的手不放,流下了點眼淚,所有人的心都糾在一起。

  「媽媽不可以討厭我……如果我哪裡做錯,妳可以罵我,但不要討厭我!」對於自己母親的不語,他以為是厭惡,因此感到畏懼。

  「荊黎,媽媽……她有點累了。」父親厚實的大手輕拍他的背部,希望他能諒解。

  荊黎緩緩的鬆開母親冰冷的雙手,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媽媽累了……很累很累了,所以才會閉上眼睛,不理自己嗎?

  所有人都禱告完畢,紛紛離去。

  棺材也準備下葬了。

  一切都即將劃下完美的句點。

  

  「陛下,荊黎不見了──!」下人慌慌張張的奔來,父親睜大了雙眼,立即派了許多人去尋找──下一代王位繼承人。

  說穿了,只是因為是個王位繼承人才沒重視。

  所有人都兩手空空的返回,沒有任何人看到荊黎的身影。

  直到他們發現棺材下葬的位置旁邊留下了一雙孩童的鞋子才恍然大悟,所有人立即將埋葬的棺材給翻了出來。

  當他們打開棺材時各各瞠口結舌……


  渴望著愛的孩子,閉上雙眼,躺在母親的身邊,嘴邊浮出一抹幸福的笑靨,原本母親雙手放在大腿側面,現在卻緊抱著自己的孩子不放。

  沒人知道荊黎是何時跑到棺材中的,但是當他們發現他的時候,裡面的空氣已經很微薄,荊黎幾乎逼近了死亡。

  但令人最不可置信的是在荊黎的臉頰上突然出現的紅色口紅印,那口紅印來自於沉睡的女子……

  當時荊黎沒有睜開眼,一直睡著。

  當他睜開眼後,只瞧見醫生坐在他的身邊,他眨了眨眼。

  大家都開心的圍繞著荊黎,但是荊黎慌張的瞻望著四周……

  當時,他感到不安。

  第一次有自己身邊的東西永遠不會回來的感覺。

  他永遠記得那一天,當他鑽進棺材時,感覺到身旁的人有一股熟悉的氣息,而且還緊緊的抱住了他,吻上了他的臉頰。

※             ※            ※

  濃厚的屍臭味以及嗆鼻的血腥味依然徘徊在空氣中,地上無數個屍首,有些無頭、有些甚至被分屍,畫面十分駭人。

  朱牙煩躁不安的踱來踱去。

  「該死──」他念念有詞,大力的咬著自己的拇指。

  宮殿裡的人幾乎都被殺了,唯讀荊黎不見蹤影,但是在房間裡看見了床鋪和地板上留下的血痕,便知道荊黎可能是被帶走,亦或是逃走了。

  「朱牙陛下,這裡也沒有萊伊的屍體。」

  朱牙沉默了一會兒,便低頭說:「我知道了,現在出兵往東部走。」現在有兩種結論,萊伊帶走了荊黎,不然就是荊黎被別人帶走了。


  朱牙閉上了眼,一想到荊黎哭泣的臉龐便蹙起眉頭,雖然臉上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但事實上他心急如焚。

  倏的,他回首,看著地板上所有的屍首。

  「一定是斯門……」這完全不是假設,而是肯定句,因為除了那個老謀深算的老狐狸以外還會有誰呢?

  朱牙上街問了躲在家中的平民,平民都說看到斯門帶著大軍衝進宮殿中,也看見了斯門離去時往東北的方向走。

  一聲下令,朱牙率領著兵隊往東北的方向去。

※                ※               ※

  是一場夢,可怕的夢,一場會將人吞噬掉的惡夢,令人不寒而慄,在夢中大聲的尖叫、嘶吼著。

  拜託,誰來救救我──

 


  「嘎──!」

  荊黎倏的坐起身子,按著自己的頭大口喘息著,他眼神中帶著徬徨。

  大約過了十幾秒,呼吸才稍微平息下來。

  一陣灼熱的刺痛感攀上他的頸子,他下意識的用手去觸摸,「好痛……」當他發覺到自己頸子上纏了白色的繃帶後,便看向自己的手指,上面沾染著從繃帶中滲出來的血液……

  溫熱的血液……疼痛的觸感。

  「我沒死……」他用手蓋住了自己的雙眼,語氣有些哽咽,為什麼沒能死亡?是傷口不夠深嗎,難道自己就真的這麼害怕死去?
 
  在他昏去的那段時間,他做了一個夢。

  四周都是紅色的水,不管是嘶吼還是尖叫都沒有人來救他,全身都被血水給染紅,但明明是在水中,眼前的視線卻很清晰……忽然間,他看見自己雙手的肉漸漸的不見,透露出了白色的骨頭。

  全身開始被分屍,但卻沒有傳來任何一陣痛楚……只感到疲倦,慢慢的,四肢已經不見了,荊黎再也沒有尖叫,也沒露出害怕的樣子,反而感到……

  樂在其中。

  他以為作了那樣子的夢是代表他即將死去,但看來事實卻不是如此。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活著,應該說……誰救了他。

  他環顧了四周,他睡在簡陋的地舖上,地板上只擺了醫藥箱以及一盞燈火,而房間的光全來自於那盞燈。

  荊黎低首,望著自己全是傷口的雙腿,頓時一股憎惡感竄上了心頭,「為什麼、為什麼是那傢伙?」他發覺救自己的人竟然是斯門,打從心裡感到不甘。

  為什麼要救他──?

  這時候活下來反而更痛苦。

  往後還有更多、更多慘忍不堪的事情在等著他,更多的凌虐,更多的憎恨……想到這裡荊黎到抽了一口氣,全身縮在一起。

  已經不想再忍受這些了,已經無法忍受了。

  電光石火間,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荊黎緊張的張大耳朵聆聽。

  不敢看、不敢轉頭去看走進來的人是誰。

  荊黎感覺到對方走到了自己的身後,並蹲了下來。

  「傷口又裂開了。」語落,對方的手直接撫上了荊黎的頸子,荊黎倏的退開了對方,並回首。
 
  對方不是斯門……雖然對於這一點荊黎鬆了口氣,但警覺心依然在。

  「你再亂動,傷口就得重縫了。」對方的面孔大約四、五十歲,頭髮有些白了,臉上也留下了些歲月的痕跡。

  荊黎按住了頸子,血再次流了出來,但他還是戰戰兢兢的望著眼前的老男人,並開始往後退去。

  「你怕我?」老男人眨了眨眼,問道。

  荊黎蹙緊了眉頭,依然靜靜的盯著他瞧。
  
  「放心吧,我是軍隊裡的醫生,是幫你縫傷口的人。」他指著荊黎頸子上的傷口說道。

  荊黎睜大了雙眼,對於存活下來他一點都感覺不到喜悅,更不用提感謝的心情了。

  「為什麼不放我死了算了?」荊黎壓低嗓子問道。

  「你也是一條命,我們這一行的就是不能見死不救。」

  荊黎怔了一會兒,便露出諷刺的笑容,「又來了……像你這種假好心的人。」手緊緊的扯了自己頸子的傷口,一並把頸子上的繃帶扯了下來,老男人露出了吃驚的臉。

  「喂──!」老男人上前抓住他的手,阻止他瘋狂的行動。

  「放開我──!」

  老男人一使勁,轉了個身便把荊黎壓在身下。

  「你──這傢伙瘋了嗎!」他竭盡嘶吼。

  荊黎喘了一會兒,便用冷漠的眼神盯著他的瞳孔看,「你們才是真正瘋掉的人,令我十分作嘔。」

  老男人嘆了一口氣,便起身放開荊黎。

  「……」荊黎不語,便默默的爬起身子,望著老男人的眼神,那種同情的眼神令他感到渾身不自在。

  「你還好吧?」老男人問道。

  「……嗯。」

  「你是人質吧?」老男人再次問道。

  荊黎抿了嘴唇,並闔上眼,似乎不打算給予回應。

  老男人瞥了他一眼,並開口:「抱歉。」

  「你的傷口還是止一下血吧。」老男人正起身要去拿醫藥箱時,荊黎的身子抖動了一下,老男人回頭看了他一眼,便露出安慰的笑容,「你這傢伙,乖一點嘛。」老男人的大手放到了荊黎頭上,安撫似的拍了兩下。

  荊黎瞪大了雙眼,立刻拍開他的手。

  就在剛剛那一剎那,他把男人的影像和自己的父親重疊了。

  以前常常被父親這樣拍頭稱讚他,那股溫暖他永遠不會忘記,仔細一看便會發現這名老男人的長相的確和他父親有些神似,年齡也差不多,會產生這樣的幻覺一點都不奇怪。

  老男人拿著醫藥箱,坐到了荊黎的面前,荊黎低下了頭,猶豫了會兒便坐下。

  「忍耐一點。」老男人拆開荊黎頸子上的繃帶,由於剛剛的撕扯使得繃帶將傷口周圍的皮扯了些下來,傷口也有些裂了開來。

  荊黎看著他拿出一把小刀以及縫針便顫抖了一下。

  「放心,你的麻藥還沒退掉,所以不太會痛。」

  荊黎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皮膚被縫合在一起,看著自己傷口溢出許多血液,那種恐懼遠遠勝過微弱的疼痛感。

  終於,傷口縫合好了,荊黎也疲倦的嘆了一口氣。

  「不要再亂動了。」老男人警惕。

  荊黎頷首,並看著老男人回過身子。

  「名字。」荊黎說道,老人男回頭看了他一眼。

  荊黎癟了癟嘴,再次問:「你的名字?」

  對方竊笑了一下,「達修。」荊黎眉頭深鎖,反覆了他的名字一次。

  荊黎低首,「達修,謝謝你。」他說道。

  達修笑了笑,並提醒荊黎要多休息,不要亂走動,便離開了。

  荊黎一個人躺在地舖上,將自己包裹起來,不一會兒,荊黎掀開了棉被,望著剛剛達修沒帶走的醫藥箱。

  對了……裡面有一把小刀。

  荊黎看了下四周,確定沒有任何人後便跑到醫藥箱旁,將醫藥箱打開。

  不出所料,裡面有一把剛剛達修替他切割皮膚的小刀,荊黎將那把小刀拿了出來,看了一下。

  頓時,門外再次傳來人的腳步聲,荊黎全身繃緊在一起,他回過神,將那把刀子握進自己的手中,並快速的爬回棉被,再次將自己包裹起來。

  當對方一踏進來,荊黎便察覺腳步聲的主人並非達修,因為達修的步伐較為輕快,而且踏步的力道也不一樣,不好的預感立刻竄上他的心頭。

  「喂──」對方的手輕打上荊黎的頭,而那聲音……是斯門。

  荊黎害怕的將身子捲曲在一起,斯門立即察覺荊黎是醒著的,便掀開了荊黎的棉被,而在這一刻,荊黎也快速的將剛剛握在手中的那把刀子塞進枕頭中。

  「惱人的狗。」斯門的腳一把踩上荊黎的腹部,荊黎痛苦的呻吟著。

  「你這傢伙,竟敢鬧自盡。」一邊說,斯門一邊踩著荊黎的腹部。

  不知道過了多久,荊黎忍住了所有折磨,痛苦的趴在床上喘息著,腹部還依然傳來陣陣疼痛。

  剎那間,斯門一把扯住了荊黎的後腦杓的髮根,並將荊黎的頭往後拉。

  「你知道我也是個男人吧?」斯門在荊黎的耳邊低語,荊黎想要回頭狠狠地瞪他,卻被限制住。

  「放開我──!」荊黎掙扎著,雙腳使勁一蹬,想要將斯門給踢開,斯門卻拉住了他的腿,並將身子向前,用自己的重量壓住荊黎。

  荊黎倒抽了一口氣,身後的男人粗暴的拉下他的褲子,他便知道自己將被侵犯,他伸出了手,想要將剛剛藏匿起來的小刀拿出來。

  窄穴口感覺被一個充滿溫度以及粗狀的東西頂到,荊黎發出害怕的呻吟,並將手更使勁的往前伸。

  身後的斯門將臉靠了過來,荊黎的手終於抓到了那把小刀……然而斯門的手依然緊抓著他的後髮根,使他無法回首。

  荊黎祈禱著身後那凶器不要貫穿進來,而斯門忽然咬上了他的後頸,抓住荊黎後髮根的手也稍微放鬆了下來。

  荊黎屏住了氣,立刻拔出枕頭下的刀,回首──


  在那剎那,他閉上了眼,但刀子陷了下去,似乎是砍到了什麼……

  斯門抽了一口氣,立即發出淒厲的慘叫聲,荊黎這回才睜開雙眼。

  刀子陷入斯門的眼球中,斯門痛苦的將身子離開荊黎,並跪倒在地上,地板上滴上了幾滴血。

  荊黎當下傻了,第一次揮刀……他立即回過神,便轉過身,趕緊跑出去,心臟猛烈的跳動著,彷彿隨時都會跳出來。

  他最後聽見了斯門吶喊著──

  「你這賤貨──!給我滾回來──!」

  荊黎衝了出來,便看見一個兵人愣在原地看著他,荊黎來不及反應那麼多,立即衝過他身邊,兵人不一會兒也回過神,立即大喊:「王子跑了!快捉住他──!」

  這一喊,整個兵隊都騷動了起來,所有人紛紛點亮燈火,荊黎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奔跑著。

  但身後開始傳來人的吆喝聲,要他停下,荊黎的腦子一片混亂,根本聽不見任何聲音,只聽見自己急迫的心跳聲。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覺得疲倦,但身後的吆喝聲沒有停止,一路上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森林,腳踩到草叢還會發出沙沙聲響,還可以隱隱約約聽見貓頭鷹不祥的鳴叫聲。

  荊黎忽然踩了個空,直接仆地,他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便感覺到身後的兵隊距離自己不到幾公尺。

  他直直的往前看,便看見一道光,那裡就是森林的出口。

  他欣喜若狂的筆直的朝光線奔去。

  就快到了──!

  快到了──!

  那道希望的光芒。

  就像一隻朝著光源撲去的飛蛾一般,完全不思索,也不需要思索,自然的往光源撲。

  「啊──」他一奔出森林便停下了腳步,瞠口結舌的望著眼前這一暮。

  死定了……

  出現在眼前的是高聳的懸崖,懸崖下是一條河流,當荊黎快速停下腳步時,腳邊的碎石頭滾了下去。

  「他跑到前面了──!」後方的人大喊著,荊黎倏的回首,看著燈火出現在森林中,步步逼近。

  荊黎吞了吞口水,全身感到無力。

  兵隊從森林裡奔了出來,一出來看見懸崖也停下了腳步。

  荊黎和兵人們面面相覬,退是掉下去,往前卻也是會被抓回去,進退不得。

  「和我們回去。」兵人冷冷的說著,荊黎立即搖頭。

  他看看前面的兵隊,又看看身後的懸崖,不管是往前跑亦或是往後跳都是死路一條,更何況斯門絕對不會放過他……

  剎那間,兵隊開始往前衝,荊黎全身繃緊,慢慢的往後退。

  「不要……過來。」荊黎害怕的說著,看著眼前的兵隊越來越逼近,自己也不斷的往後退。

  彈指之間,荊黎的腳滑了一下,他立刻低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踩到了懸崖的最邊緣,已經來不及了……

  懸崖的邊緣斷了開來,荊黎的雙腳立刻之去支撐點,身子開始往後傾斜。

  下一秒……

  荊黎就在所有兵人的面前往後摔。

  懸崖上其餘的兵人各個發出呼喊聲,各個大叫著王子掉下去了,大家都露出倉皇的表情。

  荊黎的腦袋一片空白。

 

  這次……是真的必死無疑了。

  
  「朱牙──!」最後的吶喊,大聲的,絕望的,明明知道他不會來,為什麼還是忍不住喊出了他的名字呢?
  

 


  朱牙坐在河邊,眉頭擰在一起,憂鬱的望著河流上的水波,不知不覺出了神,他闔上了眼,將手放置自己的胸前,默默的念著他所掛念的那個名字──「荊黎」

  霎時,清澈的水中渾濁著紅色的液體流到了朱牙眼前,朱牙怔了一會兒,便朝著河流上方看去。

  水中好幾處都混入了紅色的液體,這畫面令人怵目驚心。
  
  朱牙愣了一下,便跨出腳步決定輕自去察明血的來源,然而他心中也不斷的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

  他沿著河邊走,便進入了一片森林,聽著潺潺流水,他能分出河水在哪個方向,不至於會在森林中迷路,然而他心急的加快腳步,隨著步行速度越快,他越感到急促,越是覺得胸口被東西重壓著,難以喘息。


  忽然,他聽下了腳步,直勾勾的盯著前方的樹林看。

  似乎有什麼東西隱隱約約的站在樹林中,朱牙眨了眨眼,確定自己沒有眼花後便朝著那個東西走去,而樹林中的東西似乎也察覺到了朱牙。

  朱牙反射性的從劍鞘中抽出劍,威嚇似的擺在身前,慢慢的往樹林中走去。

  霎時,樹林中的東西走了出來,那並不是棲息在森林中的動物,而是一個人。


  朱牙立刻瞠口結舌,瞪大雙眼看著走出來的人,立刻收起了劍,慢慢的往那個人的方向走去,嘴裡念著:「荊黎……」像是失了魂,朱牙伸出了雙眼想要碰觸到荊黎,深怕眼前的這個人再次消失不見。

  荊黎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身上的衣服破舊不堪,接近一絲不掛,而他雙眼無神的盯著朱牙。

  正當朱牙距離他不到兩公尺時,荊黎忽然轉身抬起了腳,往樹林中走去。

  朱牙意識到不對勁,稍微停下了腳步,猶豫著要不要跟上去,然而前方的荊黎看見朱牙停下腳步,便再次轉身看向朱牙。

  『跟我……走。』虛弱的聲音顫抖著,荊黎的雙唇發白,全身看起來有些無力。

  朱牙這次沒有猶豫,便跟著荊黎向樹林中走去,途中朱牙一直想要開口喚住荊黎,但不管他怎麼叫,荊黎都沒有回頭,即使想加快腳步跟上他,卻又會感覺距離越拉越遠,明明就在眼前,卻完全碰不到。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終於走出了森林,來到了瀑布前。

  荊黎這才停下了腳步,回首看著朱牙,口中默念著:『救我。』這句話令朱牙不解,而朱牙忽然將視線移到了河中才恍然大悟。

  他看了看河中,再看了站在自己眼前的人兒。

  「荊黎,你──」不安的感覺襲捲而來,他開始明白為何眼前的人兒變得如此狼狽以及無力。

  荊黎苦笑了一下,便化作一縷輕煙隨著風吹去,從朱牙的面前消失,朱牙趕緊奔到河中,抱起了趴在石子上的人兒。

  朱牙心痛的看著全身被血染的荊黎,然而虛脫無力的荊黎尚有一絲微弱的氣息,一接觸到溫暖的朱牙便緩緩的拉住了朱牙的袖子。

  「荊黎……」朱牙溫柔的喚著,便用手輕輕觸碰了荊黎濕潤的髮絲,荊黎並沒有睜開眼,而是像個嬰兒不斷的往朱牙的懷裡尋求溫暖。


  朱牙脫下大衣,將荊黎用大衣緊緊包裹著,並側抱起荊黎。

  「對不起。」

 

※             ※            ※

 

  身後的人一直追著他,不管怎麼跑、怎麼尖叫,身後的人仍然緊追不捨,各個面目猙獰,張著血盆大口,張牙舞爪的朝著他奔來。

  忽然,一個轉彎,出現在眼前的是高聳的懸崖,下面是一條被血染紅的血河,河中還有許多人正掙扎著、哭泣著,有些人的肉早已被腐蝕,透出白色的骨頭、有些人全身血淋淋,像是皮被拔了下來,只剩下裡面的肌肉。


  每個人嘴裡都喊著一句話──

  『救我──!』


  『是你害我們的,你要負責──!』

  『惡人!糟蹋我們生命的惡人!』

  荊黎睜大雙眼看著眼前的景象,全身開始感到無力,便用手摀住了雙耳,蹲下身子。

  「不、不是我……我沒有!」

  『從以前到現在,你只會犧牲別人,帶給別人麻煩而已,如果沒有你,我們都不會死──!』

  忽然,一隻早已化成白骨的手抓住了荊黎的小腿,那隻手使勁的一拉,荊黎便摔到了地上,差點被拉下懸崖。

  『荊黎,我好痛苦……』

  懸崖上的手忽然放開了荊黎的腳,頓時,一具屍首從空中飄了上來。

  「萊、萊伊……」荊黎嘴唇有些顫抖的說著,而那具屍體的胸口被掏了個空,肩膀上也還殘留著一道流著血水的傷口,屍體的頭微微下垂,無法看到臉龐。

  『好痛……』屍體終於抬起頭來,而那張臉有一半已化為白骨,但還是可以認出那張臉的主人──毫無疑問就是萊伊。

  『荊黎,救我──』一邊說著,萊伊伸出了化為白骨的手觸上了荊黎的臉頰,荊黎倒抽了一口氣,便踉蹌的向後跌去。


  「萊伊……」

  「對不起……。」

  萊伊遲遲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靜靜的。

  忽然,祂開口:『已經來不及了。』化成白骨的雙手緊緊的掐上了荊黎的頸子,荊黎掙扎著,卻因為缺氧而感到虛弱,連視線也開始模糊。

  正當荊黎即將昏厥過去時,萊伊的手忽然鬆了開來,並慢慢的向後退,嘴角開始浮出一抹冷笑。

  荊黎緩緩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痛苦的觸碰著自己的頸子,喘息著,而萊伊也忽然從空中消失了。

  正當荊黎感到安心時,忽然發覺身後有氣息。

  他倏的回首,深怕自己的頸子會再次被掐住。

  「朱牙……」站在他身後的人是朱牙,朱牙沒有說話,靜靜的用著冷漠的眼神低首看著他,忽然懸崖開始扭曲,身旁的景物開始被黑暗侵蝕,直到一切都陷入黑暗,只剩下朱牙和荊黎面面相覬。


  荊黎心安的笑了,有些吃力的想要站起來往朱牙的方向走,他想要過去,過去觸碰朱牙,想要擁抱住他。

  朱牙的唇輕輕動著……『你只是隻狗。』說出了諷刺的話語。

  荊黎愣了一下,便停下腳步,「我……」欲言又止,他沒得反駁,一切就如朱牙所說的那樣,自己什麼都不是,只不過是個慰藉、奴隸、一條沒有自尊的狗任他蹂躪罷了,但心裡這股痛楚又是從何而來?

  「可是……我、我喜歡你,朱牙……」荊黎昂首看著冷漠的朱牙,便說出自己的感受,眼淚不爭氣的滑出眼眶。

  『狗沒什麼資格說喜歡。』朱牙嗤之以鼻。

  而周圍的黑暗忽然退去,變成了一片草原,荊黎吃驚的眨眼望著四周,他忽然恍然大悟。

  他轉頭看向眼前的朱牙,朱牙露出出一絲憐憫的笑容,並開口:「請你一定、一定要逃走。」

  事情回到了那一天,他慘遭背叛的那一天。

  朱牙冷不防的推了荊黎一把,而荊黎也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但還是來不及阻止朱牙。

  荊黎咬緊了雙唇,在往後摔的瞬間瞧見了朱牙的冷笑,便絕望的大喊:「騙子──!」

  你們都是,一群騙子。

  都是假的,什麼稱值的僕人,不要笑死人了,嘴上說得十分真誠,心裡卻是在諷刺他。

  都是假的……

  一直都是……

 


  懷中的人兒倏的坐起,口中大喊著:「騙子──!」朱牙被這舉動給嚇醒了,並緩緩的睜開眼看著荊黎。

  荊黎喘息著,冷汗直流,愣了一下便昂首看向朱牙,當他視線接觸到朱牙那瞬間,整個人跳了起來,害怕的想要逃走。

  「荊黎?」朱牙憂心忡忡的問道。

  「不、不要過來──!」荊黎慢慢的向後退,卻又因為身上的傷口還沒好,痛苦的咬著嘴唇忍耐著。

  「不要亂動,你的身體會撐不住。」朱牙伸出手想要攔住荊黎,荊黎卻害怕的拍開了他的手。

  朱牙嘆了一口氣,便粗暴的伸出雙手把荊黎抓回懷中。

  荊黎怔了一會兒,便放鬆肩膀,似乎沒有要掙扎的意思。


  朱牙張開了嘴,卻又啞口無言,愣了一下,終於緩緩的開口:「對不起,我來遲了。」荊黎睜大了雙眼,心裡感到有些溫暖。

  直到現在當他想到自己在森林中奔馳著,身後一群人追殺著的場景還是會感到害怕,腦子再次閃過他從懸崖上掉下去的場景。

  「嗚……」荊黎全身像是被貫穿,傳來陣陣刺痛。

  朱牙將荊黎放到地舖上,便替他蓋上了毯子。

  「多休息。」他說道,手便撫上荊黎的頭,輕拍著,荊黎鼓起腮幫子看起來有些彆扭,朱牙輕聲笑了。

  「是你救我的?」荊黎問道。

  「嗯,你掉到了瀑布下。」朱牙頷首,並問了荊黎為什麼會在瀑布那,荊黎一五一十的將事情告訴朱牙,朱牙的眉頭忽然擰在一起。

  「斯門那傢伙……」他低語。

  「他應該死了吧?」荊黎想起了匕首陷入他眼珠的畫面,不禁感到作嘔。

  「這很難說。」朱牙說道,從荊黎那邊聽是說「匕首」穿過了他的眼球,而那只是一把手術刀,加上荊黎又是在情急、慌張的狀況下回擊的,估計應該不會傷得多深。 

  荊黎輕閉上眼,「那麼……你為什麼要救我?」

  「難道我要見死不救?」朱牙反問他。

  「救我對你沒有好處。」荊黎彆扭的說著,便轉了個身背對著朱牙。

  「沒什麼……只是因為喜歡才救的。」

  荊黎愣了一下,背對著朱牙的他並不知道朱牙現在滿臉發紅,「喜歡?」他問道,喜歡?難道是被當作寵物的喜歡?

  「對,就是喜歡。」朱牙斬釘截鐵的回應,而荊黎再次翻身,面對著朱牙,並盯著朱牙瞧。

  「是把我當狗的喜歡嗎?」

  
  朱牙睜大了雙眼,忽然嘆了一口氣,「怎麼可能……難道你一直在煩惱這個?」他看著荊黎竊笑著。
  
  「我才沒有煩惱。」荊黎頓時面紅耳赤,並將自己鑽進被窩中,不再理會朱牙,朱牙莞爾,並在荊黎身邊躺了下來,輕輕的隔著棉被攔住了他的腰。

  「那你呢?」朱牙輕聲問道。

  「……」鑽進棉被的荊黎不語。
 
  「你也喜歡我嗎?」

  荊黎終於將頭探出棉被,癟了癟嘴,「非常討厭。」像是個三歲孩子,鬧彆扭的說道。

  朱牙噗哧一笑,惹得荊黎生氣的想要回首瞪他,但當荊黎一回首,朱牙的唇便冷不防的吻了上去。

  荊黎睜大了雙眼看著朱牙,便緩緩閉上眼接受著朱牙熱情的邀請,慢慢的張開了嘴,將兩人的舌頭交纏在一起,在口中翻攪著,但這些感覺都不夠。

  荊黎的手不自覺抓住了朱牙的背,而朱牙的手也按上了荊黎的後腦杓,兩人的身體幾乎貼在一起。

  當兩人的嘴唇離開時還牽出了一條銀白色的絲線,而荊黎也輕喘著。

  「喂……」朱牙輕撫上荊黎的頭,「你真的很過分。」他說道。

  荊黎不解的看著他。

  「明明知道你這身體現在不能做,還這樣勾引我。」

  頓時,荊黎漲紅了臉,憤怒的看著朱牙,「我哪有勾引你!」他害羞的吼著。

  「不然你幹麻擺出這種嫵媚的表情?」  

  「我才沒有!」

  朱牙輕笑著,並在荊黎額頭上輕吻,「你先休息吧。」起了身,便要轉頭離開房間,荊黎盯著他的背影看,心裡有些不安。

 

  「陛下,請問接下來有何打算?」跟在朱牙身後的下人問道。

  「現在還無法確認斯門是否還活著,我想就先回城內重新整頓。」

  「遵命,陛下。」下人行了個禮。

  「事不宜遲,今晚就上路。」

※             ※            ※

  「朱牙陛下出征回來了!」

  僕人們在門口排成了一列,迎接著朱牙回到皇宮內,而聽說這次也是打了個勝仗,所有人的臉上都面帶微笑,朱牙威風凜凜的走進了大門,用著自信的眼神看著迎接自己的陣勢。
 
  「朱牙!」從房間的門口跑出了一個活潑的男兒,只有他可以不重視禮儀,直直的朝朱牙奔去。

  距離上次斯門的事情已經過了一年,這一年朱牙回到了國家內,並將國家重新建設了起來,也受到了不少人民的愛戴。

  

  「真是……你的力氣真的越來越大了。」朱牙轉了轉酸痛的頸子和手臂,便揮舞了手上的劍。

  「你不在的時候我可是每天都在練習呢。」荊黎自信滿滿的說著,便握緊了手上的劍,再次朝朱牙進攻,朱牙倏的將身子往另外一邊閃去,俐落的躲過了荊黎的攻擊,便勾起了腳,絆住了荊黎。

  「嗚啊──!」荊黎笨拙的往前摔,瞬間仆地。

  「你好卑鄙!」他坐在地上不甘心的說道,而朱牙竊笑著。

  「你阿,還差得遠呢。」朱牙將劍往下揮,刺到了荊黎身旁的土中,荊黎不甘心的咬緊嘴唇,便起了身,拍掉了身上的泥土。

  「不過,一年可以從一隻飼料雞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已經不錯了。」朱牙笑道,便拔起劍,收進劍鞘中,準備轉身離去。

  荊黎竊笑著,便趁著朱牙轉頭時撲了上去,朱牙正好在這時回頭,但意識到時已經被荊黎壓到了身下。

  荊黎坐在朱牙的身上,用劍指著朱牙的鼻尖,「我還沒說結束,是你自己跟我說隨時都不能背對著敵人的。」

  朱牙愣了一下,便噗哧一笑,荊黎立刻感到害羞,漲紅了雙頰。

  「我真沒想到你會偷襲我。」朱牙說道,便把手放到了荊黎背上,慢慢的從背上滑到他的臀部。

  「喂……」荊黎立刻感到難為,便嘗試用另外一隻手抓住朱牙的手,而這舉動使得他無法顧到眼前的狀況,手中的劍立刻被朱牙奪去。

  朱牙往前一傾,荊黎整個人就被壓在他身下,雙腳還被壓到了胸前,行成了非常難為情的姿勢。
  
  「你果然很卑鄙──!」

  「你也差不多。」語落,朱牙的手鑽進了荊黎的衣服中,觸碰著他的背部,荊黎立刻感到害羞的扭動了身子想要逃離,但還是老實的起了反應。

  朱牙笑了一下,便拿起了手中的劍劃過他胸前的衣服,衣服立刻被劃成兩半,荊黎的上半身也露了出來。

  「夠了,放開我……這裡會有其他人。」

  朱牙沒有理會荊黎,固執的將手滑到他的褲子中,握緊了他的分身,這舉動讓荊黎的身體微微弓起,雙腿有些使勁的夾住了朱牙的腰。

  朱牙也開始用他的手在荊黎的分身上下滑動著,荊黎的嘴中也開始發出淫靡的聲音。

  沒多久,荊黎就達到了高潮,前端射出了白色的液體沾黏在朱牙的手上以及自己的褲子上,朱牙立刻將手繞到了荊黎的身後,並拉下他的褲子,往他的後穴塞入手指。

  「啊……等、等一下。」因為高潮喘息還尚未平復,就被朱牙突然進入的手指再次侵蝕著,荊黎感到吃力。

  朱牙繼續抽插著手指,慢慢的加到了第二根指頭,兩根指頭都被荊黎的後穴緊緊的夾住,這股快感甚至讓朱牙想要塞入第三指指頭,「你何時變得這麼敏感的?」

  「我、沒……啊、哈,才沒有。」即使身體已經屈服了,荊黎依然任性的否認。

  手指終於退出他的蕾穴,荊黎大口大口的喘息著,雙腿立刻被朱牙大力的往胸前壓。

  「就、就跟你說……這、這裡會被人看到。」

  「他們敢說什麼嗎?」朱牙壞心的笑著,就算被人發現了那又如何?

  朱牙將自己高挺的雄根插入了荊黎的後穴中,荊黎這次大力的弓起身子,腳也緊夾住了朱牙的腰際。

  「啊、嗯,好、好痛……啊。」朱牙在他體內抽動著,分身也在他身體中進進出出,每一頂都頂到深處,甚至是頂到了荊黎的敏感點。

  「朱牙、朱牙……」他反射性的抓住了朱牙的背部,將羞恥拋到了九霄雲外。

  「再、再深一點……」

  朱牙笑了,便抓住荊黎的背部,將他拉了起來,荊黎坐到了朱牙的腿上,而朱牙的壯碩也頂到了更深處,荊黎將臉埋入朱牙的頸邊。

  「淫蕩的傢伙……」朱牙在荊黎耳邊說著。

  霎時,朱牙將白色的液體射入了荊黎的身體中。

※            ※            ※

  「又要出征……」荊黎癟了癟嘴,看著躺在身邊的朱牙,抱怨著。

  「很快就回來了。」朱牙說道,似乎是想要讓荊黎感到安心才這麼說的,然而荊黎依然蹙著眉頭。

  「我可以一起去嗎?」荊黎抓住了朱牙的手問道,他不喜歡朱牙這樣突然離開他,而每次當他聽到朱牙要出征都要緊張一次,因為每一次去就會有回不來的可能性存在。

  朱牙當然拒絕了,「戰場很危險。」又是這個理由。

  「拜託,我絕對不會造成你的困擾的!」荊黎誠心的將雙手放在眼前,低著頭拜託朱牙。

  朱牙依然搖頭,荊黎生氣的哼了一聲,便轉身背對朱牙,朱牙嘆了口氣,便接近了荊黎,想要吻上他的臉頰。

  「我不要理你。」荊黎又將自己縮到棉被裡。

  朱牙無可奈何,只好轉過身子,兩人互相背對著。

  每次吵架都會這樣子鬧脾氣。

  但是這次不一樣……

  半夜,荊黎坐起身子,看著身邊的朱牙,心裡竄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受,不安、畏懼、緊張,百感交集。

  「不要去……」

 

 

  「朱牙陛下,路上請小心。」僕人們再次在門口排成了一列,這今天的朱牙感覺有點沒精神,所有人也都察覺到了,平時那個會抱著朱牙依依不捨哭著的男孩沒出現。

  朱牙回頭看了一下,他今天一早就發現荊黎不在他床邊,直到現在都沒看見他人。

  「出發。」朱牙下令,便帶著兵隊走出了門口。

  

 

  「朱牙?」荊黎奔進了皇宮,左右尋找著朱牙的身影,但是皇宮只有幾個僕人在打掃。

  「荊黎大人,朱牙陛下剛剛出征去了,要一陣子才會回來。」僕人說道,而荊黎愣了一下,開口:「他已經出發了?」

  僕人點頭說是。

  荊黎立刻癟了嘴,將手中那條項鍊握緊,並走到了後花園,一個人靜靜的坐著,看著眼前翩翩飛舞的蝴蝶,平常他應該會開心的想要去抓住牠們,但今天他根本開心不起來。

  「虧我還那麼辛苦……」他看著手上用貝殼串起的項鍊,今天一大早他就跑去海邊撿貝殼,想要串成項鍊送給朱牙。

  朱牙是笨蛋,最討厭的笨蛋。



※              ※          ※

  「這是怎麼回事?」兵隊再次停下了腳步,從剛剛開始就感到不對勁,這一路上都有一股濃烈的血腥味,但是就是沒看見任何的屍體。

  「哇阿阿──!」忽然,兵隊中的一個人緊掐著自己的頸子,痛苦的嘶吼著便倒下,所有人的亂了陣腳。

  「冷靜。」朱牙下馬,走到那個倒下的兵人旁,看著他面色發紫,口吐白沫的模樣。

  「他怎麼了?」朱牙問道。

  「不知道……但他剛剛好像喝了一口河水。」另外個兵人戰戰兢兢的說著,而朱牙立刻張大雙眼,便往河水的方向看去,剎那間,大家都嚇著了。

  河中混雜著血水,剛剛在前面明明還沒事的,而那時大家都因為口渴,想要節省帶來的水,看那水清澈便直接喝了河中的水……

  許多人開始嘔吐,有人也開始臉色發紫,口吐白沫的倒下。

  「你顧好兵隊。」朱牙對著下人命令,剛剛朱牙並沒有喝河水,但是他立刻騎上馬想到源頭那查看,大約過了五分鐘,終於到達了河的源頭。

  「這……」朱牙瞪大著雙眼,那應該是別國的兵隊……看了那盔甲的材質以及盔甲的樣子,那應該是朱牙這次要攻打的國家,然而那國家應該也知道朱牙要打他們,並派出了軍隊要阻擋朱牙,但是……卻在此全軍覆末了。  

  是誰幹的?

  朱牙戰戰兢兢的看著那些堆在河邊的屍首。

  他將一個臉部朝下的屍體翻正,便看見那屍體的正面全部都焦黑了,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炸爛了。

  「火藥……味。」朱牙嗅到了一陣火藥味,他立刻瞪大雙眼。

  朱牙立刻騎上馬,並往自己兵隊的方向奔。

  「朱牙陛下──!」剩下的人一看見朱牙立刻慌張的叫著,而朱牙看著自己的兵隊死了一半便感到心急如焚。

  「回城內!」朱牙下令,剩下的人只好留下死去的同伴跟著朱牙走。

※            ※            ※

  「荊黎,等下要下雨了。」老闆娘說著,便抬頭看著天空,一片灰,令人感到絕望的灰。

  「嗯……」荊黎收起了攤子,他偶爾會像這樣子跑出宮殿外幫助水果攤的老闆娘,因為老闆娘年紀大了動作也不便了,荊黎實在不忍讓她一個人搬重物。

  當他收好攤子,也將水果搬到了室內後便揮手和老闆娘道別,「老闆娘,我先走了。」

  「謝謝,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老闆娘笑道。

  「這種事情沒什麼的,不用和我道謝!」荊黎離開了水果店,心裡悶悶不樂。

  不想回去……回去又得一個人等著朱牙,一個人發呆。

  忽然,一陣巨響從空中傳來。

  荊黎不自覺往空中看去,便聽見馬蹄聲,好像有什麼往這方向來了……

  接著又是好幾聲巨響,所有人都開始尖叫,荊黎邁起腳步,往聲音的方向奔去,忽然一匹馬從他眼前衝出,他自然的抽出劍,便往馬的頭砍下,馬立刻倒在地上,馬上的人也摔落。

  荊黎看了一眼馬上的人,那並不是他們國家的人,沒有猶豫之下便揮刀將對方給刺死。

  這應該是敵軍吧?

  荊黎蹲下身子,看著自己殺死的人。

  如果沒記錯,朱牙說戰場上第一個闖入敵人地盤的人都是探查地形的人。

  接著,一聲巨響再次傳來,這次荊黎回首看著城內,一顆像是火球的東西降了下來,在城鎮內發生一陣爆炸,第一次看到這樣子的東西,荊黎被嚇得目瞪口呆。

  馬蹄聲再次傳來,這次是許多人的……

  荊黎知道自己鬥不過,便轉身跑進旁邊的樹林中,看著敵人衝了過去,而荊黎以為自己眼花了,因為敵軍的統領其中一之眼睛帶著眼罩,年紀大約在四十、五十上下。

  那段努力想遺忘的回憶再次被勾起。

  「斯、斯門──」荊黎倒抽了一口氣,踉蹌的往後退幾步。

  朱牙、朱牙為什麼沒回來?

  這時敵軍忽然停了下來,兵隊都靜了下來,在最前方的斯門冷笑了一下,拔出了劍,便往樹林的方向丟。

  「出來──!」那聲音威風的喊著。

  荊黎倒抽了一口氣,他怎麼會……他抬起腳步,便緩緩的從森林中走出,斯門一看見荊黎的臉怔了一下,便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你還活著啊?」斯門下馬,步步逼近荊黎。

  「……」荊黎無法開口說話,靜靜的看著斯門。

  「多虧你呢,把我眼睛用瞎了,現在我的聽力很敏銳呢……」

  「所以剛剛才能發現你。」

  荊黎咬緊了下唇,倏的舉刀,正要往斯門身上刺下,斯門的手打到了荊黎的手肘,頓時荊黎整隻手麻痺,刀也掉到了地上。

  「你這小人──!」荊黎整隻手無法動彈,怒罵著。

  斯門嘖了一聲,便搖了搖頭,冷不防的踹了荊黎一腳,而荊黎後方也跑來了兩個兵人將他制服住。

  「噢,好吧,我們應該讓他親自看到他的國家真正滅亡的樣子。」斯門竊笑著,而荊黎睜大了雙眼看著兵隊後方的東西。

  「那是大炮呢。」斯門說著,而荊黎立刻想起了剛剛飛過飛際降落在城鎮內的火球。

  「住手──!」看著兵人準備點火的樣子,荊黎掙扎著。

  當火一點,大砲發出了轟隆的聲響,荊黎反射性的閉上了眼,而當他睜開眼時,城鎮又發生了爆炸,許多人跑出了屋子想要逃難,大家都尖叫著。

  「你到底想幹麻──!」

  「當然是殺掉朱牙,還有……你。」斯門露出了變態的笑容,並瘋狂的大笑著,那模樣令人不寒而慄。

  荊黎咬緊了下唇,手的觸感正一點一點的在恢復。

  荊黎雙腳一蹬,身子在空中向後翻,而剛剛抓住他手的兩個人也因為手被大弧度的扭轉而骨折,當荊黎腳一落地,他撿起地上的鐵劍,立刻拔腿往樹林中跑。

  斯門憤怒的瞪著雙手背折斷的兩人看,「快追──!」憤怒的下達命令。

  以前也像這樣被追過……荊黎的腦海中出現了那次在樹林中奔跑的模樣,當時很慌張、當時很害怕。

  但是現在他感覺到自信,他的腿可以跑的比以前還要迅速,對於這片森林的地形也是非常熟悉。

  忽然眼前出現了座吊橋,他笑了一下,便從吊橋旁往下跳,手抓住了吊橋邊的繩子,往吊橋下爬。

  自從斯門那件事情以後,荊黎感到不甘心,每天都向朱牙學習練劍,沒事就出城到森林走走,每天學習如何攀爬,如何奔跑。

  軍隊沒多久就來到了吊橋,所有人看了對方一眼,便決定過吊橋,懸掛在吊橋下的荊黎也感覺到了兵隊走上了吊橋,他趕緊爬到吊橋邊,倏的翻上去。

  這座吊橋不怎麼牢固,連邊都是用麻繩綁住的,荊黎一揮劍吊橋就立即砍斷了麻繩,這時軍隊才發現他沒有過橋,所有人都在橋上慌了陣腳。

  荊黎將吊橋綁住兩邊的繩索砍斷,便看著吊橋斷了開來的樣子,所有人都摔到了河中。

  而他也注意到這只是兵隊的一部分,斯門和其他兵人沒有親自跟來,荊黎向後跑,決定親自解決掉斯門。

  


  「嘖──!」朱牙心急的回到了城內,看著四周黑煙竄起,房屋都著火的景象,「對方用了大炮。」帶著一半的軍隊,他知道自己勝算不大。

  「朱牙陛下……軍力已經……」

  朱牙回首看著剩下的人,便嘆了一口氣。

  「這戰生死機率我不敢保證,但是現在的確是我們處於不利的一方,所以……」

  「如果你們想逃跑就跑吧,我不會責怪你們的。」朱牙露出一絲笑容,對著剩下的人說著,這戰是不可能打贏的了,但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逃跑。

  一聽到朱牙的這句話,許多人立刻逃跑了,他們也很清楚這戰毫無勝算可言。

  剩下的人則是用著不解的眼神看著朱牙,「那麼,陛下您呢?」

  「我要迎戰。」他堅定的說著,眼神筆直的望著前方。

  「我們不會逃跑的。」剩下的人也堅定的說道,朱牙愣了一下,說了聲謝謝,便下令。

  
  「朱牙──!」身後傳來了男孩喚住了他的名字,朱牙錯愕的回首,一看見荊黎便露出吃驚的樣子。

  「你怎麼沒跟人民一起避難!」他對著荊黎破口大罵,而荊黎難過的低下頭,握緊了手中的劍。

  「對方是斯門,我不想逃跑。」他露出堅定的眼神看向朱牙,而聽到斯門這名字朱牙也感到錯愕,原來那傢伙沒死……真的是命大。

  「朱牙……」荊黎走到朱牙的身邊,握緊了朱牙的手,「我想戰鬥。」

  朱牙閉上了眼,說:「會死的。」

  「難道你死我就不會介意嗎?」

  
  「不一樣,我不希望你死!」朱牙大聲的對著荊黎咆哮著,眼神帶著滿滿的悲傷。

  「難道我也會希望你死嗎!」荊黎反問。

  朱牙咬緊嘴唇,低下了頭。

  「拜託你了……就再讓我任性最後一次。」

  荊黎抱緊了朱牙,而朱牙也回抱住了荊黎,「就最後一次……以後都不行了。」如果真的是最後一次,那大概也沒以後了。

  荊黎點了點頭,和朱牙說了聲謝謝。

  頓時,馬蹄聲再次傳來,荊黎望著聲音的方向,便看向朱牙,「朱牙,騎馬,你先把他們引到森林中,記得引到森林後要趕快從另外一邊跑出來。」

  「那你呢?」朱牙看著荊黎,難道他要一個人行動?

  「你放心,我有方法。」荊黎笑著,便拔腿奔到了城鎮內,在住家中東翻西翻,終於他翻到了他想要找的東西……


  朱牙騎上了馬,看著身後的敵軍從城中殺了出來。

  而斯門一看到朱牙便竭力嘶吼,命令著兵隊追殺朱牙,朱牙趕緊騎著馬往森林的方向跑,心裡卻還在擔心著荊黎,但是這次他決定相信他。

  斯門果然緊追不捨,「朱牙,你這是在逃跑嗎?哈哈──!」斯門大笑著,沒想到之前威風凜凜的朱牙會淪落到如此下場,看到敵人還要轉頭,夾著尾巴逃走。

  朱牙冷笑了一下,大約跑了十幾分鐘,朱牙便在森林前下馬,帶著剩下的人跑到森林中,把馬騎進去只會造成不便。

  而他們仔細的聆聽著敵方的腳步聲,帶著剩下的人攀爬到了樹上,靜靜的觀察著對方的動靜,對方反而笨拙的騎著馬進到樹林中。

  而待在樹上的朱牙早已抓準備好,拉起了弓,隨時都可以放矢。

  沒隔多久便看見敵軍的身影,朱牙立刻高聲大喊:「放箭──!」但是放箭的只有朱牙一人,朱牙感到錯愕,便看向其他的士兵。

  「抱歉,我沒聽到。」有些笨拙的他們說著。

  「離開森林。」朱牙白了個眼,便下令,帶著剩下的兵人離開森林,這座森林的地形他也十分熟悉。

 


  「拜託,一定要成功──!」荊黎下馬,一手拿著火把,一手拿著?硝,祈禱了一下便把?硝丟進了森林,再把剛剛手上的火把丟到了?硝上。

  瞬間,火開始熊熊燃燒,開始蔓延了開來,荊黎露出了自信的笑容,看著眼前的大火將樹林給吞噬掉,「成、成功了。」敵軍全部都進到了森林中,這下是必死無疑了!

  
  「發、發生了什麼事?」在樹林中的敵軍慌張了起來,森林開始被黑煙給環繞,眼前的視線也開始模糊。

  這時朱牙早已逃出森林,對於一群騎著馬的笨蛋,又不熟悉地形,真的已經束手無策,只好坐以待斃。

  
  「可惡──!」斯門看著周圍混亂的狀況,憤怒的喊道。

※            ※            ※

  「朱牙!」開心的奔向朱牙,剛剛他一縱火後便跑掉了,而荊黎也知道森林的出口在何處,早在那裡等待朱牙了。

  森林的出口是一片大草原,許多人民早已跑到這片草原上避難。

  「是你放的火?」朱牙吃驚的看著荊黎,他是如何放火的?

  荊黎頷首,「我剛剛找到了硝石,然後木柴我就想到是否可以運用森林中的樹木來充當,決定賭賭看。」

  朱牙嘆了一口氣,「真是的,我被你救了。」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便拍了拍荊黎的頭,「做得很好。」

  荊黎漲紅著臉,「我、我又不是寵物。」

  此時,下起了滂沱大雨,所有人都疲倦的在草地上坐了下來,決定小憩一會兒。

  但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就是有一種不安尚未離去。

 

  不。

 

  還沒結束。

 

  一切都還沒結束。

 

  不可能的……

  「就算死我也要取下你的首級。」斯門吃力的在森林中爬著,火勢已經蔓延了整個森林,其他的人都已死亡了。

  「朱牙,你一定沒有想過吧?」

  「我早就佈下了天羅地網……」

  「你是不可能活下來的──!」

 
  

  「好痛。」朱牙閉上眼,咬著嘴唇,看著自己手上的傷口纏上了紗布。

  「忍耐點啦……」荊黎替朱牙綁好了紗布,便莞爾,他們從逃出來的人民那邊得到了急救用具。

  「好了。」

  朱牙轉動了筋骨,有些疲倦的躺在大草原上,看著天空上的星星,荊黎自然的也躺到了朱牙身邊,和朱牙一同觀賞著夜空。

  朱牙的手將荊黎攔進自己懷中。

  荊黎也閉上眼,靜靜的躺在朱牙的懷中。

  「朱牙……」荊黎喚住了他的名字。

  「嗯?」

  「我們以後,回到鎮上當平民就好,可以嗎?我不想再打仗了,只想好好的生活。」荊黎說道,便抓緊了朱牙的手。

  「嗯,一起生活吧。」朱牙溫柔的說道,荊黎也展露出了笑容,抬頭親吻了朱牙的嘴唇。

  就這樣持續下去吧……

  一輩子幸福的。

  「我要去旁邊的河堤洗一個澡,全身都是血腥味。」荊黎坐了起來,朱牙拉住了他的手,開口:「我也一起去。」

  荊黎牽著朱牙的手,兩人一起往河堤走去,兩人並沒有注意到身後異常的氣息。

  「朱牙,你記得這個坡嗎?」荊黎問道。

  朱牙愣了一下,便露出歉意的眼神,「當然記得……」當時他騙了荊黎,而且還親自將荊黎推下了草原邊的坡,讓他摔進了樹林中。

  荊黎安慰的笑著,「那些都算了,現在跟著你我感覺很幸福就好了。」

  「抱歉……」朱牙低語。

  

  頓時,朱牙睜大了雙眼,看向荊黎身後,他快速的抱住了荊黎轉了個身,並蹲低身子,

  「朱牙──?」荊黎還沒反應過來,便看見朱牙大口大口喘息著。

  「你們──」荊黎看著朱牙背後的人,那些人……正是剛剛和他們一起作戰的兵人,他們手中持著劍。

  朱牙感到有些暈眩,荊黎的手觸上朱牙的背,便發現朱牙的背部剛剛被劃上了一刀,現在鮮血直流。

  「這群小人……」

  「難怪在樹林中沒放箭──!」

  那群人笑了一下,便開口:「現在才發現也太遲了。」眼見下一劍就要揮下來,荊黎想要將朱牙拉到自己身後,但是朱牙卻阻止了荊黎。

  「朱牙──!」

  劍刺入朱牙的背中。

  「快點、跑──!」朱牙吃力的對著荊黎說著,荊黎憤怒的起身,想要衝到叛徒的身邊,卻被朱牙給拉回。

  「唉,真是感人阿,不惜犧牲自己也要救回他嗎?」

  「朱牙……放開我!」

  忽然,荊黎昂首,看見朱牙用著一種絕望的眼神看著他,便對著他笑。

  「我這次……沒有騙你。」

  「不要怨恨我……我很愛你,荊黎……」

  荊黎用著不解的眼神看著朱牙,而朱牙的手放到了荊黎胸前,忽然一推……荊黎的腦子一片空白,他忽然想起了幾年前,好像也發生過同樣的事情。

  往後摔。

  又是這個坡,但這次不一樣了。

  「朱牙啊啊啊啊──!」不想離開他,不想要就這樣看著他死去。

  荊黎伸出了手,想要抓到朱牙,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在最後他還是看見了朱牙悲傷的臉,嘴唇緩緩的說著:「快點跑……」便閉上眼對他微笑,後方的人一劍刺入,便穿透了朱牙的胸口,劍從胸口刺了出來,鮮血全都濺灑而出──

  
  這次,是真的要說再見了……

  如果事情可以再回到當初,他也願意。

  即使還要再被朱牙當狗羞辱、被他蹂躪、被他拳打腳踢他也都願意,但是這次真的不一樣了……

  已經結束了。

 

 

  那是一個遙遠的王國,是個罪惡的王國,如今那個王國已經滅亡了,再也沒有人會提起那曾經叫做「倫國」的王國,一切都已經消失了……


  「荊黎哥哥──!」年紀大約在十、十一歲的男孩搖晃著身子,開心的向荊黎的懷抱裡奔去。

  荊黎莞爾,便蹲下身子,拍了拍男孩的頭,說:「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中,沃恩有沒有當個乖孩子呢?」

  沃恩鼓起了腮幫子,努力的點著頭,一直告訴荊黎他自己的表現是多麼的棒,還說自己一直在等待著荊黎回來抱他。

  荊黎將沃恩緊緊的抱進懷中。

  「阿,荊黎,你終於回來了!」店中走出了一個將布條綁在額頭上的中年大叔,一臉笑嘻嘻的對著荊黎揮手,荊黎也溫柔的朝大叔的方向莞爾,並將沃恩放了下來,將沃恩牽到大叔身邊。

  「你這次也去了很久呢。」大叔說道,便露出無奈的笑靨,荊黎愣了一下,便低首看向自己頸子上的項鍊。

  「依然是到那個國家去嗎?」大叔問道,而荊黎也昂首看向他,頓了幾秒,荊黎才頷首。

  他──再次回到了倫國,尋找在五年前失去的人,尋找這五年來一直無法忘記的記憶,但是倫國已經消失了,當荊黎第一次回到倫過時,他立刻跑到了那個山坡去尋找朱牙,然而他卻沒有看見朱牙的屍首。

  倫國也荒廢了,五年前被燒毀的房子到現在都毫無改變。

  第一次回到倫國的荊黎流下了眼淚,之後幾乎每半年荊黎都會回到倫國再次尋找朱牙的身影。

  朱牙就像人間蒸發,連一絲線索都沒留下,從這世上撤徹底底的消失了。

※             ※           ※

  「為什麼……」荊黎痛苦的睜開雙眼,眼淚模糊了眼前的視線,他跪坐在地上,看著自己指頭及指縫中的鮮血,再昂首看著眼前的山坡,無論怎麼爬,都無法爬到頂端,不,不要說頂端了,連一半都爬不到。

  他腦子中朱牙將他推下山坡的畫面不斷的重播著,只要一想到朱牙即將死於他人的劍下,他便感到徬徨。

  眼淚順著臉頰不斷滴落在草地上。

  即使得救了,也已經不想再一個人存在於這絕望的世界上。

  就這樣,在這裡,餓死吧。

  


  『快點跑,荊黎……』

  荊黎睜大了雙眼,如果他也在這裡死了,那麼朱牙的犧牲又是什麼?如果自己真的自私的死去了,那麼朱牙當初又是為何要拼死拼活的救他?

  荊黎扶著身旁的樹,吃力的站了起來,便抹掉臉上的眼淚,慢慢的跨出腳步向前進。

  

 

   「……」

  在角落中,有個金色頭髮的男孩,他有祖母綠色的雙瞳,即使全身的衣物破舊不堪,但那副長相還是令人忍不住回頭看他一眼,金色頭髮的男孩用著直率的眼神看著眼前路過的人。

  忽然一雙腳停在他面前,金色頭髮的男孩有些錯愕的昂首看了對方一眼。

  那是一個年紀在十六上下的少年,少年有著偏黑的棕色頭髮,黃褐色的雙眼,用著溫柔的眼神盯著金色頭髮的男孩看。

  「餓嗎?」少年問道。

  金髮男孩有些彆扭的縮了縮身子,像是在避免與少年有接觸。

  然而少年沒有說話,只是淡笑了一下,便將自己手上剛出爐麵包放到了金髮男孩眼前,便離去。

  金髮男孩愣了一會,便戰戰兢兢的拿起地板上的麵包,放到了嘴邊,輕輕咬了一口,便露出驚訝的神情。

  他起身環顧了四週,試著尋找少年的身影,但少年已離去。

 

  

 


  「上次……謝謝。」金髮男孩輕輕的拉了少年的衣服,露出難為情的樣子。

  少年回首看他,便拍了拍他的頭,金髮男孩倔強的拍掉少年的手,以示不滿。

  「你有名字嗎?」少年看著男孩問道,男孩愣了一下,便結結巴巴的說:「你、你應該要先報名字吧!」少年笑了一下,彷彿看到了自己年幼的樣子。

  「我叫荊黎。」

  男孩重複了荊黎的名字,便默念了三次,並開口:「我、我是沃恩。」

  沃恩應該是個倔強的孩子,十分厭惡被他人貶低,總是以挑釁的口吻和他人說話,就連那個據說只要看到臉就能把小孩子嚇哭的蔬菜店老闆──馬勒大叔都拿他沒輒。

  「我真的搞不懂,為什麼那傢伙一看到你就變成了一個愛撒嬌的小孩?」馬勒大叔總是和荊黎這樣抱怨著,荊黎噗哧一笑,「一定是因為我比馬勒大叔溫柔。」

  「我只有三十九,叫大叔很難聽!」馬勒大叔抱怨。

  「三十九已經很不得了了。」荊黎反駁著。

  荊黎還記得和馬勒大叔的相遇,當時下著滂沱大雨,一隻頑皮的小狗將馬勒大叔攤子中的水果一口咬走,當時馬勒大叔狼狽的追著小狗,在路上剛好撞上了荊黎。

  荊黎便好心的和馬勒大叔一起追著那隻狗,雖然最後沒能將東西討回來,但是馬勒還是十分感謝荊黎,兩人不知不覺變成了朋友。

  當時荊黎身邊總是跟著沃恩,因此沃恩也認識了馬勒大叔,但是兩人水火不容,時常?了芝麻綠豆小事吵翻天。

  說也奇怪,沃恩就是特愛黏著荊黎,「我長大後一定要娶荊黎哥哥當新娘!」沃恩說出這句話時,露出了十分認真的神情,而馬勒大叔差點沒笑掉大牙。

  「你是笨蛋嗎!荊黎是個男生,娶新娘都是娶女生!」

  沃恩鼓起了腮幫子,滿臉通紅,「那、那有什麼關係!喜歡就是喜歡,什麼男不男,女不女的!」

  「省省吧,荊黎心早就給別人了。」馬勒吐了吐舌頭說道,這話一說出,荊黎便啞口無言的看著馬勒,「你、你怎麼會知──阿,我是說你到底在說什麼?」荊黎慌張的說道。

  「別裝了,你每次到倫國去都會露出思春的表情!」馬勒指著荊黎的鼻頭說道。

  而荊黎張著嘴,露出吃驚的樣子,但就是無法開口反駁,因為一切就如馬勒所說,他心裡一直惦記著一個人。

  「嗯……讓我猜,對方是一個叫做朱牙的傢伙吧?」

  馬勒得意的笑了,而荊黎的臉則是越來越通紅。

  「兄弟阿,再裝就不像了,我上次看到你一個人含情脈脈的盯著窗外看,嘴裡還不時念著『朱牙』這個名字,就連上次睡著時嘴裡也都念著這個名字。」馬勒一把勾住了荊黎,暢快的灌下一杯烈酒。

  荊黎低頭,不語,他從來不知道自己表現得如此明顯。

  沃恩靜靜的看著荊黎面紅耳赤的樣子,便露出了難過的神情。

  翌日,沃恩瞧見荊黎一個人走上了街,原本想要衝過去抱住他,但他發現荊黎的手中握著一捆花束,樣子看起來有些詭異,不斷的回頭張望著四周。

  於是沃恩決定靜悄悄的跟在荊黎的身後。

  荊黎走到了城鎮最偏僻的地方,忽然停下了腳步,並蹲下身子。

  沃恩因為看不見而不斷的探出頭,但又害怕被荊黎知道他正在跟蹤他,沒想到一個沒注意,腳踩上了在一旁的石子,不慎摔了個狗吃屎,整個人仆上地面。

  「痛、痛、痛!」沃恩坐起身子,拍著自己重摔的屁股,一昂首便看見荊黎站在自己面前。

  「荊黎哥哥,對不起……」沃恩立刻站起來,和荊黎道歉,並心虛的低下頭,但荊黎溫柔的拍了拍他的頭,不斷的說沒關係。

  「你是想知道馬勒大叔昨天說的事情吧?」荊黎問道,而沃恩立刻漲紅著臉,錯愕的看向荊黎。

  「嗯、嗯,我、我想知道!」他害羞的說著。

  荊黎莞爾,便牽起沃恩的手。

  突然間,荊黎停了下來,沃恩好奇的看向荊黎的身前,頓時,沃恩全身顫抖了一會,便用難過的神情看向荊黎,抓緊了荊黎的袖子。
 
  「難道……」沃恩開口,看著眼前的那尊墓碑,他並不識字,但是看著那尊墓碑上鐫著字,他便懂荊黎想要表達的東西。

  荊黎微笑,便點頭,「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對不起。」沃恩低首。

  「都已經過去了,沒關係……」

  「我可以聽嗎?關於荊黎哥哥和深愛的人之間的故事。」

  荊黎愣了一下,便點頭,開始述說那段過往……

  在某個大惡不道的王國裡,有一個傲慢的王子,王子的僕人深愛著他,但是有一天僕人卻背叛了王子,王子也因為僕人的被判而感到絕望。

  王子變成了僕人的奴隸,一切都在一片絕望中度過。
 
  原本以為未來都會是悽慘的日子,誰知道王子竟然愛上了被叛自己的僕人。

  但是僕人最後卻死了……為了保護王子而死。

  在某個大惡不道的王國,有著一段悲傷的故事,那個故事始終沒有一個結尾。

  「我想……從此之後,那個故事都不會有一個結尾。」

  「直到我死了,與他再相聚,故事才會有個句點。」

  那是一段多麼慘忍的回憶,多麼痛苦的日子,但是荊黎卻感到懷念不已,甚至願意再次回到過去。

  只要能與他再次相遇,一切都是直得的。
  

  「沃恩,我想我們該回去了。」荊黎將手上的花束放到了墓碑前,便起身,伸出手想要攙起淚流滿面的沃恩,沃恩尷尬的笑了笑,便用袖子抹掉臉上的眼淚。

  「一起回家吧!」荊黎牽著沃恩的手,轉身。

 

 

  
  『荊黎。』

 

  因為少了句點,就必須自己替它加上個句點,不然這將是個有始無終的故事。

  「荊黎哥哥……怎麼了?」

  荊黎瞪大了雙眼,並抱著期待的回首。

  就像五年前一樣,用著溫柔的嗓子喚著他的名字,那個人有著銀白色的頭髮,和霸道的眼神,溫熱的淚水滑過了荊黎的臉頰。

  我想這就是句點了。

  究竟……

  是真實亦或是幻覺。

  那都不重要了。

  不管是以什麼方式、型態,只要能夠再次與你相遇,那便是我最美好最美好的結局了。

            《全篇完》

arrow
arrow
    文章標籤
    狗王子 吠仔 BL
    全站熱搜
    創作者介紹
    創作者 吠仔 的頭像
    吠仔

    吠仔的部落格

    吠仔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